漫长一夜,佩封内守外攻,城内城外皆不得好眠。
离佩封城有些距离的洞清湖湖畔,夏昭衣也没能睡好。
佩封城的动静,暂时传不到这边,不过她一闭眼,便是万善关。
几次从梦里睁开眼睛醒来,她皆觉不平静。
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不像是不安,也不像是忐忑,更没有期盼期待,或者向往之感。
就是……不平静。
起来闲算一卦,以风声起,上离下乾,火天大有卦。
如日中天,光芒普照,包容万物,富有之卦。
六爻各爻皆含主强客顺之意,主方大势,客为附庸与依赖。
她为主方,客方不知几何,不论如何,该是好卦。
可眼下这心境,就是频起波澜,半点不平静。
困意彻底没了,夏昭衣没再躺下,她看着窗前斜落在地的银月,枝桠将霜白舞得零碎,琼花寒英一般。
待得天亮,杨富贵起来烧水,安置在外的灶火刚起,回头却见夏昭衣披着外衣走来。
“阿梨姑娘,”杨富贵说道,“你这么早呀。”
“你也很早。”夏昭衣说道。
“昨夜的鱼还活着呢!”杨富贵往一旁指去,“阿梨姑娘,喝鱼汤吗?”
“不了。”大清早,夏昭衣不想这般腥。
“那只能喝粥了,不过这里的粥很稀薄!”
“嗯。”夏昭衣点头。
身后传来动静,八十五高龄的老婆婆支着拐杖走来。
瞧见夏昭衣,老婆婆抬手同她打招呼。
夏昭衣莞尔,走上前去。
老人牙齿掉得差不多了,说话口齿不清,很不利索,且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夏昭衣交涉起来有几分困难,不过看得出她很想跟人聊天,夏昭衣便陪她站着。
待水好了,杨富贵叫嚷着出去解手,没多久跑了回来,喘着气说,村外头来了一队人马,还有马车。
“人可多?”夏昭衣问。
“多!九人九马,双驾马车!”
话音方落,便见着那队车马的影,对方也显然见到了他们。
老婆婆朝夏昭衣走近一步,抬手轻轻挽着夏昭衣的胳膊。
李满从屋里出来,昨夜他不时去看方耿厚死了没,替他松绑再绑,这会儿强撑着起来。
一出来,李满也瞧见了这队人马。
骑在马上的男人,个个高大健壮,神情冰冷,所佩武器和坐骑鞍具打造精良,后边的马车谈不上华贵,但稳重厚沉,像极大儒名士所用。
男人们望来的眼神非常锋利,打量了刚出来的李满一眼,又看回中间立着的少女。
“东家,谁呀。”李满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夏昭衣说道。
一个男人加快速度,马儿轻踏走来。
夏昭衣身旁的婆婆轻轻将夏昭衣往后边拉去,她拄着拐杖上前小半步,似要用佝偻身子挡在夏昭衣跟前。
“你们是何人?”男人高高坐于马上,开口问道。
“你们又是什么人?”老婆婆反问,“我们就是这儿住着的!”
男人看她一眼,目光看回夏昭衣:“这里竟还有佩封人?”
“我孙女回来看我们的,你们别乱来!”老婆婆叫道,做出要拼命的样子。
她将剧本搭好,夏昭衣只得随着演下去,让杨富贵和李满意外得是,她一开口,口音和老婆婆几乎一模一样:“数年前战乱,我爹娘带我逃去了河京,此次趁着冬雪封路,打不起仗来,我挂念祖母,便回来一看。”
“河京?”男人有几分意外,“你竟是河京来得?”
“皇帝去了河京,我爹娘便也跟去了河京。”
男人点头,勒马回头,去到马车旁禀报。
车上之人掀开车帘,朝夏昭衣看了过来。
这群人的来历,夏昭衣不说完全猜到,但至少确定非寻常人,所以已有准备。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李骁身旁的那位谋士,当年在重天台后,她拦下李骁这个幕后主使的马车,曾见到过此人。
对方举目望来,显然已认不得她。
不过看到少女的眉眼,蔡和先生有几分意外,太过灵秀清媚,且气质太好。
就这么一眼,蔡和先生动起了心眼,少女太稚嫩,约只有十五岁,此年龄最好哄劝,若是能够为他所用,岂不妙哉。
“过去看看。”蔡和先生说道。
“是。”车夫应声。
夏昭衣看出他们的意图,当即侧头看向后边的李满:“准备车马,稍后出发。”
“嗯。”李满应道,转身往后边走去。
杨富贵心里面嚎啕响,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这样一触即发的局面,他都怕得要命。
却见夏昭衣吩咐完李满后,朝他看来:“将老婆婆扶进屋去。”
杨富贵求之不得,当即上前去扶着老婆婆。
老婆婆不放心,一直“幺女”“乖女儿”的喊夏昭衣。
把杨富贵也喊得心慌起来,不放心把夏昭衣一个人撇外头。
马车在大水车旁边停下,车夫放下张红木板凳,蔡和先生踩着板凳下车,暖靴踏过湖边临水而铺的长木竹排走来。
不待他开口,夏昭衣说道:“我不想跟你们有太多接触,我回来只想见我祖母一眼,见完我就走,你不要想着将我如何。”
蔡和先生大感意外,顿了下,笑道:“小姑娘如何称呼,某不过恰好路过此地。”
“很多人觊觎我,”夏昭衣目露不屑,“我猜你也不例外,但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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