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兰上半身被拖出了一米远,两条腿还不依不饶地在地上刨:“值此……佳节,将、将军,我有一个夙愿,我就想摸一摸你那脸,听说叶芙根尼娅给你的脸投保十万第一星际币……十万……啊!让我摸一下!”
陆必行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手拉起图兰的爪子,一手拖来了拜耳,一声脆响,把图兰的爪子粘在了拜耳的脸上,慷慨地说:“随便摸吧。”
拜耳的脸瞬间与杯中酒“相映红”,ròu_tǐ冻结了,魂飞魄散了。
深藏功与名的陆必行很快被另一波宾客七手八脚地拖到了另一边。
直到露水落下,“花童们”才仿佛被解除了诅咒,十大名剑的机甲核经过了一晚上的“劳动改造”,服刑完毕,一个个悄无声息地恢复成年男体女体,挨个给宾客们的个人终端设置“酒醉模式”——这样,自动驾驶的车就能把他们拉回家,家里的智能家电和医疗舱也会做好准备,自动把醉鬼泡进醒酒安眠的药水里。
人都走了,只剩下投影,方才宾客满座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冷清下来,再一看,忽然就觉得依然坐在院落里的投影们虚假了起来。
陆必行送完客,接过湛卢递给他的一杯冰水喝了,长吁了一口气:“随便请亲朋好友吃顿饭都这么累,那种正经婚礼是怎么办下来的……静恒呢?”
林静恒大概是嫌束缚,把礼服外套脱下来,搭在一把椅子上,人却没在。
陆必行:“他喝了多少,不会是找地方吐去了吧?”
家政机器人们倾巢出动,开始收拾残局,夜风扫过装饰性的植物,枝叶簌簌作响,从高处绵延下来,陆必行若有所感地抬起头。
林静恒在阁楼顶上伸长了腿,搭在一把小木椅上,这里视野很好,星空皎洁,能看见很多邻居的屋顶,此时正值银河城的干季,不少人家都把阁楼改成了露台,有些有心人家里做了个小小的生态园,间或几只猫翘着尾巴飞檐走壁而过,巡视完领地、各自回家。
“以前没注意过,这边住得还真是蛮局促的,那天不知道谁家猫跑进后院,还把湛卢养的那条蛇打了一顿,吓得它现在都不敢出屋。”他低声说,“我记得以前在沃托,方圆三十公顷内都是自己家的私人领地。”
林静姝的投影与他并排坐下:“墙角那棵棕榈树脾气不好,嗓门还那么大,吵死了。”
林静恒偏头看了她一眼,依稀有种回到了小时候的错觉。
那时他们有很大的一个家,远离闹市区,家里的活物只有他们俩和一个幽灵似的父亲,有时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见得到林蔚一面。人工智能把园子搭理得精致而冰冷,每到有风,那些植物们就会闹鬼一样地窃窃私语,这时候,双胞胎就会爬上屋顶,假装听得懂那些树在说什么,还会煞有介事地给它们配词。
林静恒:“……在和周围的袖珍椰子吵架么?”
“在阴阳怪气地酸楼下花坛里的开花植物。”林静姝的目光穿过一排吊兰垂下来的绿帘,落在冷清下来的花园里,人工智能在清场,投影们一个一个地消失了,不知为什么,只有她还在,“它说薰衣草有狐臭,蝴蝶兰妆画得太浓,凑近了根本没法看。白玫瑰是乌合之众,非得一群一群地混在一起才有点花样,不然就像一团揉皱了的擦鼻涕纸。”
林静恒脸上有笑意一闪而过,随后又落寞下来。耳边是低沉轻柔、甚至带一点蛊惑意味的女声,与他记忆里清脆的童声不一样了,他沉默了一会,打开个人终端,手腕上就弹起了一条项链的投影。
白金链,坠着一只贝母和彩色宝石拼的小独角兽,闪着一圈柔和的荧光。
林静姝睁大了眼睛。
“我记得你小时候有一只,”林静恒好像有些不自在似的,移开了目光,“这个是……”
是他精心准备,循着记忆一点一点画出来,请人按着他的画稿定做的。本来想在她婚礼上送给她,可是临到头来,又怕激起她多余的童年回忆,好像有违他借刻意疏远来保护她的初衷,思前想后,到底还是把这条项链从贺礼里面扣掉了。
“是……我有一次出差看见随手买的,”林静恒习惯性地用不在意的语气说,“一直没想起来给你,在白银要塞压箱底。”
后来大概在海盗的轰炸里变成太空垃圾了。
“正好你来了,带走吧。”林静恒一挥手,项链就从他的个人终端上飞出去,落在了投影林静姝的手心里,两个投影智能的连在了一起。
“谢谢哥。”林静姝脸上绽开了一个小女孩一样的笑容,立刻戴上,摸出镜子,摆了几个角度的姿势,兴致勃勃地转头问他,“好看吗?”
林静恒先是微笑,然而很快,那笑容就黯淡了:“湛卢,你不用这样。”
不用建模,林静恒也知道,她接到项链时不可能会是这个反应的,她早就不爱独角兽了,也不会与他握手言和。她并非瞻前顾后的人,从第一天走上岔路,就已经看穿了结局。这明显是湛卢打破了设定,牵强附会的,可惜太假,只骗了他一秒,梦就醒了。
林静姝的投影一顿,然后她保持着灿烂的笑容,一动不动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不是湛卢,是我。”
陆必行不知什么时候上了阁楼,走过来从身后搂住他,把下巴垫在了他肩上,一股清冽的酒香随着他的呼吸弥漫过来,还带着体温
喜欢残次品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