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天的路程,陵君行日夜疾奔,在第五天的深夜,赶到了缘空寺。
薛玉衡静静地站在大殿中等他。
深夜的马蹄声太过急促,隔着遥远的距离就能隐约听到。
薛玉衡猜很可能是陵君行到了,果然没有猜错。
陵君行踏入大殿时,那森冷的寒意裹挟着冬夜刺骨的风扑面而来,殿中烛火晃动得厉害。
薛玉衡神色淡定:“她不在这里,在客栈,和纪公子在一起。”
秦落羽在寺庙住了没多久,跟随陵承稷的侍从突然来了寺庙,说陵承稷已然从眉山回来了。
只是陵承稷从眉山下来的时候,不慎从山崖坠下受了伤,秦落羽执意急匆匆赶过去照顾,一直没有回来。
“我倒是很想过去看看纪公子,可惜,承蒙皇上所赐,我半步都不能踏出缘空寺。”
薛玉衡自嘲地笑了笑,“皇上,能不能好歹还是让我出去出去?我这每天起早贪黑诵佛念经倒也罢了,关键我还得给师父修医典,皇上你也知道这医典是不能闭门造车的......”
陵君行冷冷地看着他,“看来你在寺里呆了这么久,仍是毫无长进。薛玉衡,朕看你还是好好呆着,再修炼修炼心境。”
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下大殿台阶。
薛玉衡注视着他的背影,缓缓道:“皇上,若我自愿出家,永不再回不夜都呢?皇上可否,赐我自由?”
陵君行脚步微顿,沉声道:“等你做到自愿二字,这寺庙自然也锁不住你。”
薛玉衡颇有些欣慰,“我就知道,皇上不会那么绝情。”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得一如当年在不夜都面对陵君行时,“皇上,不是我说你,你找了两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娘娘,怎么就那么随便让娘娘被纪公子带出来了呢?这次皇上把娘娘接回去,可定要看好了她,照顾好了她,毕竟——”
薛玉衡顿了顿,“毕竟娘娘都有孕了。”
陵君行心神剧震,他猛地转过身来:“你,你说什么?”
薛玉衡露出个由衷的笑容:“恭喜皇上,娘娘怀孕了,一个多月了。皇上放心,娘娘胎像平稳,除了时有恶心症状外,并无半点异象。”
陵君行恍惚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他魂不守舍地呆立片刻,这才似回过神来般,大步奔出寺院外,翻身上马,朝着陵承稷所在的客栈拍马狂奔而去。
*
马车颠簸,车帘摇晃不止,冷风灌进来,寒意袭人。
秦落羽强行忍住心头泛起的阵阵恶心,勉强撑着精神,为昏迷不醒的陵承稷拢了拢大氅。
马车一角,正闭目养神的扎合柔被冷意惊醒,睁开眼来时,正好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秦落羽身边那些侍卫,不是吃素的。
要不是有这个人做人质,想要带走秦落羽还真不会那么顺利。
扎合柔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落羽:“看不出来,你倒还挺关心他。听岑七说,他是陵君行的大哥,十几年前本该死在洛城狱中的那个陵国先太子?”
秦落羽冷冷看了她一眼,“岑七不是都告诉你了,何必明知故问?”
扎合柔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
“你长得吧是挺好看的,可天底下比你更美的女子,也不是没有啊。”
扎合柔眼中也不知是困惑,还是感叹,“你说少主怎么就偏偏对你着了魔呢,一听说你还活着的消息,就不管不顾的要我来西蜀找你。老实说,这次要不是因为我爹,我都不愿意跑这么一趟。”
两年多前,萧尚言执意将岑七赶出大秦国,扎合铁冒死求情,惹得萧尚言大怒,竟下令杀了扎合铁,任谁劝说萧尚言都不肯听。
扎合柔万般无奈之下,竟灵机一动,易容化妆成了秦落羽的样子,跪在了萧尚言面前。
她求萧尚言看在自己曾将公主从陵国带回的份上,饶过扎合铁一命。
饶是她那张易容后的脸与秦落羽不过只有五分像,然而萧尚言却痴痴盯着她看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竟真的放过了扎合铁。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扎合铁被剥夺了职务,再不能参与到复国大业中来。
这对于扎合铁而言,不啻于比死还难受。
这两年他每一天几乎都是长吁短叹,度日如年。
直到前不久,扎合铁突然接到一封密信,陡然人就精神了起来,立刻就拿着这封信去找了萧尚言。
信里说,秦落羽还活着,人就在西蜀。
萧尚言立刻派了扎合柔秘密潜入西蜀,与密信传递者接上头,务必要将秦落羽带往大秦。
虽然当初大秦攻打西蜀时,暗中留下了不少眼线,但,西蜀之行,仍是危险重重。
要不是萧尚言答应扎合铁,一旦此事成功,扎合铁即可官复原职。
要不是扎合铁苦苦哀求扎合柔,扎合柔其实是不太愿意来的。
这趟差事,可谓是九死一生啊。
她要不断改换行踪,躲避各种搜查,还要掐着时间,不能差一天地赶到西蜀东边与大秦相邻的某个小城,在那里,萧尚言会在那头接应她。
这个小城极小,很不起眼,是距离大秦最近的地方。
正是如此,萧尚言才会将接应地点选在这里。
虽然沿途有大秦的暗线接应扎合柔,但一天不安全到目的地,一天她就不能掉以轻心。
好在,这一路比她想象的要顺利,明天,就可以到达与萧尚言约定的那个小城了。
马车也不知行驶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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