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公子跪在碎瓷片上,膝盖处的衣袍有血迹渗出。
他却浑然不觉疼痛,拽着慕兰的手,嘴里喊着:“阿盈,你不要生气,我错了......”
婵娟连忙去扶纪公子,他却不起:“我打碎了药碗,我给阿盈认错。”
秦落羽皱眉看向慕兰,语气是素来未有的严厉:“你知不知道他是谁?还不让他起来?”
慕兰瑟缩了一下,到底还是伸手扶起了纪公子,小声道:“不是我要他跪的,是他自己下跪的。”
秦落羽没理她,拉着纪公子坐下,掀起他的衣袍下摆,让婵娟去拿了药来,给他处理膝盖上的伤口。
慕兰犹豫了一下,问:“娘娘,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婵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管那么多干嘛?住在这里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还是让你跟在冀州城一样被人骚扰欺负了?”
慕兰咬了咬唇,目光依旧看向秦落羽:“娘娘,这里离着不夜都这么近,陵启肇的人迟早会发现这里的。”
秦落羽处理伤口的动作未停:“所以?”
“所以这里不是久居之地,娘娘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
慕兰突然跪下了:“可我只是一个下人,比不得娘娘身份尊贵,我求娘娘放我离开,可以吗?”
婵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要走?你一个人怎么生活?难不成又要像当初一样去卖唱?”
慕兰的眼睛红了,“婵娟姐姐,当初你救了我,我很感激。皇上带我来不夜都,我也一度以为我的生活从此可以和以前不一样。”
“可是我被关在昭王府,每天只能跟在纪公子身边照顾侍候,便连门都出不得。”
“我听老管事的意思,以后等纪公子的病好了,还要将我嫁给纪公子。可是他都疯了十年了,怎可能会治得好?”
慕兰哭着道,“我宁愿过以前的生活,也不愿意嫁给一个心智不全的病人,那样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强......”
婵娟冷笑,“我看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你是怎么哭着求着要跟着我们的?你不过就是现在看我们遇到麻烦,怕自己跟着遭殃,是不是?”
慕兰只是哭,却不说话。
秦落羽帮纪公子包扎好伤口,站起身来。
对于慕兰这番话,她并不意外。
这种心志飘摇不定只懂得看眼前利益的人,本就不是可以共患难的人。
否则,书里她也不会背叛陵君行,和陵启肇混在一起,还怀了陵启肇的孩子了。
秦落羽看着慕兰的眼神有些冷:“你想走可以,但不是现在。什么时候我们重回不夜都,什么时候我放你走。”
慕兰若是对纪公子无心,怕是留下,以后也会闹出幺蛾子。
只是现在时候特殊,她绝不可能放慕兰走。
隐庐的所在,绝不能泄露出去。
见秦落羽不同意,慕兰没说话,低着头出去了。
婵娟气得:“她这是什么意思?连纪公子都不照顾了?”
秦落羽淡淡道:“她不照顾,我来照顾。”
这一晚秦落羽哄完纪公子睡觉出来时,婵娟到底还是没忍住,冲到慕兰房里狠狠骂了慕兰一顿。
慕兰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垂头听着。
然而翌日婵娟起来时,发现慕兰不见了。
秦落羽脸色都变了变:“去找她回来。”
万一她真的跑出去了,万一她将隐庐的所在告知了外人,那么这里,也就不可能安全了。
婵娟连忙去找人。
秦落羽带着纪公子不敢走太远,也绕着四周找了一圈。
还是一无所获。慕兰竟是真的不见了。
秦落羽心神不定,几日后总算等到了葛神医和詹少刚回来。
詹少刚带去的侍卫,有二十八人,可是回来的人,却只有四人。
连同詹少刚在内,浑身浴血。
葛神医设法用假死药救出了薛玉衡,然而陵启肇狡猾若斯,暗中派人盯着薛玉衡的“尸体”,看有没有薛家的同党来给薛玉衡收尸。
当詹少刚等人出现时,却掉进了陵启肇布下的埋伏。
他们杀出一条血路,由那二十四名侍卫拼死拦住了追兵,詹少刚等人这才能护着葛神医和薛玉衡从小路逃回来。
薛玉衡浑身是伤,奄奄一息,情况比当初秦落羽从诏狱出来时还要不容乐观。
葛神医亲自守着薛玉衡照顾了两个日夜,才算将人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薛玉衡恍惚睁眼,看到葛神医,泪流满面:“师父。”
他在狱中已经知道薛家满门被斩的变故。
一个向来世事不萦于心,一门心思只在行医治病,脸上总是带着不羁笑容的人。
此刻却抓着葛神医的手,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秦落羽心下恻然,别过头去擦眼泪。
那一夜隐庐所有人都无眠。
半夜,急促如奔雷的马蹄声响起,陵启肇带人团团围住了隐庐。
陵启肇带兵四处搜寻詹少刚的下落时,抓到了从积玉山中逃出去的慕兰。
慕兰非但告诉他秦落羽的下落,还将隐庐的位置和盘托出,亲自给陵启肇带路。
火把将隐庐周边照得透亮。
隐庐内,葛神医掀开后院几块石砖,露出一个两寸见方的地洞,“大家赶紧进去。”
秦落羽拉着葛神医,“师父,你也一起。”
“娘娘。”葛神医神色罕见的严厉,“要是都进去,大家谁也逃不脱。”
“那就我出去。”秦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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