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乾元殿时,隗公公迎过来,恭敬道:“娘娘,皇上在御书房。”
皇上交待过,无论是皇后娘娘送信来,还是人来,都要第一时间带到皇上面前。
隗公公不敢怠慢,殷勤地领着秦落羽去了御书房。
自当日回程途中与陵君行一别,秦落羽已然近一个月未曾见到陵君行。
先是太后病重,陵君行数日守在慈仁宫,后来裴元道一案,又让他难以分心。
再加上本就繁杂的国事,秦落羽知道他肯定很忙,不想给他添乱,也就一直没来找过他。
乍然再见到陵君行,秦落羽一时微微怔住。
折子公文堆得高高的桌案后,陵君行斜靠在椅子上,眼眸微闭,冷峻的眉眼间难掩憔悴疲倦之色,竟是累得睡着了。
忙成这样,做皇帝也是真辛苦啊。
秦落羽无声叹气,安静在一旁坐下,等着陵君行醒来。
虽是冬日,御书房中却并未放置炭火,屋内寒气虽不如外面那般重,但也是幽幽的冷。
秦落羽坐了一会儿,便觉脚有些发木,两手都冻得冰凉凉的。
先前陵君行在洛城临光殿处理政事,里头也是不曾放炭火,空荡荡的冰冷。
秦落羽也不知陵君行是怎么想的,明明是帝王之尊,这大冬天的,为何屋里连个炭火都不放?
堂堂陵国也不至于缺这点炭火钱,怎么就硬生生地挨冻呢。
秦落羽摇着头,四下看了看,没找着什么可御寒的?想了想,还是做了回好人?把自己身上的狐裘大氅解下了,轻手轻脚地走到陵君行身边,给他搭上。
男人眼还闭着,似乎是本能反应般,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秦落羽连忙道?“皇上?是臣妾。”
这声音让陵君行松了手,尚自昏沉的神智瞬间清明了些许。
看清眼前人时?眸中已是蕴了只有对她才有的温柔。
他没松开秦落羽的手腕,顺势握住了她的手?眉头微蹙:“怎么这么凉?”
“皇上还说呢,你这屋子好冷。”
秦落羽吸了吸鼻子,“皇上为什么不点炭火?”
陵君行难得笑了一下:“习惯了。”
从十五岁创建骁骑营开始?早已习惯了烈日炎炎的酷暑?冰天雪地的森寒。
这御书房比起冬日的茫茫山野?皑皑冻原?不知暖和了多少。
战场不分场合,战争没有节令?便是冰封千尺?也只能咬牙受着。
近七年的军旅生涯?他早已习惯了。
过暖的地方?反而会让人的神经太过放松?敏锐度也会下降,是以他的居处?冬日从不生炭火。
陵君行轻描淡写的一句“习惯了”,让秦落羽想起书里写的,陵君行当年带着骁骑营将士?在校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艰辛,没来由有些唏嘘。
十几岁的年纪?放在她的世界,还是被父母宠在手心却偏偏自以为是,时不时与师长闹叛逆的年纪。
少年的陵君行却已沉默背负着国仇家恨,在血雨腥风的战场里征战杀伐出生入死。
便是如此,却也保持着可贵的理智与清醒,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也是着实难得。
陵君行已然帮她把大氅裹好,握住她手轻轻一扯,便将她带入怀中,低声道:“不是冷?朕抱抱你。”
秦落羽:“......”
占别人便宜都还能为别人找理由呢?
有心想要挣脱,不知为何,看到他倦色甚重的俊脸,终究还是由了他。
男人的怀抱坚实温暖,他拥着她,两人距离甚近,他柔声道:“朕去看过你几次。”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痒痒的,秦落羽不自在地偏过头去:“皇上什么时候去的?”
她怎么都不知道。
“很晚了。去的时候你睡着了。”
秦落羽心想怪不得,忍不住又疑惑:“怎么宫女都没告诉臣妾皇上来过?”
陵君行:“朕没让她们说。”
秦落羽纳闷看了眼陵君行:“为什么啊?”
陵君行唇角微勾:“想看你什么时候肯主动来看朕。”
秦落羽:“......”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陵君行将她拥得更紧了些,久久不曾放开。
只是这么抱着怀中软玉温香般的女孩,多日积压的疲累与压抑,都似烟消云散了。
一如这段日子被那些繁杂政事缠住,被那些勾心阴谋扰得心头甚是烦乱时。
只是深夜去秋水宫看看她,哪怕她睡着了,可看到她乖巧安静的睡颜,整个人也能奇异般地安静下来。
怕吵醒她,每次他也只是在她床边坐一会儿,替她掖掖被子,便会离开。
偶尔也会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而她睡得香甜,竟是浑然不自知。
也浑然不自知,这段日子,若非她的存在,怕是他的心绪,难以保持现在的冷静。
裴家被判满门抄斩,朝臣只以为他冷酷无情,对裴家说抓就抓,说杀就杀。
可却少有人知道,裴元道那封认罪血书,对他的冲击力有多大。
裴元道是两朝老臣,曾深得先帝信任。
先帝后来一心征战大秦,将国事尽皆托付与裴元道,裴元道也从未让先帝失望过,为政能力有目共睹。
陵君行继位后,对他虽有忌惮,虽有不信任,但从未怀疑过裴元道的忠诚。
当日太常卿邓怀坠马身亡,那么多人质疑邓怀之死与裴元道有关,陵君行却仍是将此事压了下来。
便是这次将裴元道父子下狱时,陵君行心里也是隐隐期望,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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