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四
院子里开了不认识的花儿
“藤架上开了不知名的花儿,鲜红色的,小小的,像藤萝瀑布一样倾泻下来。我从山上回来才看见。出门时天还蒙蒙亮,我只是闻到一阵凄迷的香气,像是它们才醒来,却哀伤地发觉,夏天已经过去了。”
洛枳在日记本上把这一段写下来时,背后的盛淮南瞥到了,一声叹息。
她听到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盛淮南总说洛枳的日记让他看了头疼,如果要他来写,可能只有一句话:
“院子里开了不认识的花儿。”
他像洛枳的妈妈一样喊洛枳“洛洛”,却不明白洛枳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连名带姓地喊他“盛淮南”,甚至日记里也要把这三个字写全。
洛枳自己也说不清,也许因为她曾经一度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喊出他的名字,也许因为她高中的日记,第一篇的末尾就用蓝色水笔写了半页他的名字:盛淮南、盛淮南、盛淮南。
盛淮南……
邻居老奶奶告诉他俩,可以趁天亮前去爬后山,看日出,顺便接一桶山泉水回来做酒酿圆子。现在正是赏桂花的最好季节,金灿灿的,后山遍野都是,随便摘几枝最新鲜的,洒进圆子里,比酒酿还醉人。
可盛淮南错过了,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窗子对着东边,阳光刚好照进来,一室明亮。
“怎么不叫我?”他坐在床上赌气,后脑勺儿的头发支棱着,像只气急败坏的喜鹊。
洛枳眯着眼睛笑,好声好气地哄着他起来吃早饭。
其实她是故意不叫他的,并不仅仅是因为心疼,想让他多睡一会儿。当时她借着床头灯幽暗的光线看他,看他整个人蜷在被子里熟睡,眉头舒展,安心恬静的样子,特别好看。然后她就悄悄溜下床,轻手轻脚地穿衣,走出了门。
走在上山的土路上时,她脑海中还回忆着他睡得酣熟的样子,有种特别的感觉。
她在路上,爱的人在家里;她很快会回到他身边,但是现在,只有现在,她独自一人在路上。
这种感觉说不清,像是鱼和熊掌尽在掌握之中。
早晨雾大,山又不高,她没看到美丽的日出,只是打了一桶甘洌的清泉,采了一大捧金桂。回去时用清泉水煮了两碗清甜的酒酿圆子,将金桂细细地筛好,洒在汤碗里。盛淮南还没醒,于是洛枳就自己坐在小院里吃,抬头是无名花的哀婉气息,低头是碗里小小的清甜。
她一个人吃掉了两碗。
头顶的薄雾渐渐散去,天空愈见清澈,整个世界明亮起来。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特别幸福。
这种感觉,盛淮南才不会明白呢。
本来说好今天一起去海边看看的,可上午一个电话把盛淮南叫去了杭州。
他的生意越来越好,他开发的手机游戏很受欢迎,洛枳周围的很多同事都在玩,他却一直生气自己的老婆从来不装他们的app。
洛枳手机里一直都只有“宝石迷阵”这一款游戏。她的确嫌盛淮南他们做的游戏太山寨、太弱智,可出奇地受欢迎,让盛淮南大赚了一笔。
洛枳真是越来越不懂这个世界了。
几个月前,她还被拉去帮他们开发团队做游戏配音。产品经理一本正经地要求洛枳用欧巴桑的音色和语气说“赚翻啦”“漂亮的后空翻”“天哪,我捡到钱了”……
她录音的时候,盛淮南一直在旁边狂笑,她知道他就是在故意整自己。
所以洛枳不装那款游戏,只是因为不想听到自己那么十三点的声音。
但是盛淮南坚持认为,这是因为洛枳薄情,得手之后就不珍惜他了。
得手你个大头鬼,她哭笑不得。
洛枳的确不再会像高中时一样做犯傻的事情了,她不再学习三根筷子吃饭,却会扔下他一个人去爬山。
但她每一天都变得更喜欢他,也更像真正的她自己。
盛淮南中午就走了,只带了一个电脑包。他自己叫了出租车,不让洛枳送他去高铁站,而是把租的车留在了村里。洛枳午睡了一会儿,醒过来看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新短信。
“听说你在宁波,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洛枳硬着头皮问对方是谁,他说:“你好,我是你高中的同学,我叫秦束宁。”
洛枳记得他,高中的时候,他是盛淮南的同桌。
除此之外,她对这个人就几乎没什么了解了。盛淮南高中时的班主任是个教数学的男老师,娶了振华另一位教语文的女老师。夫妇俩有一个共同的带班方式——分座位的时候,永远是男生和男生一桌、女生和女生一桌。据说是女老师首先提议的,得到了男老师的赞赏,因为这样的方式可以杜绝学生产生不恰当的心思,以免影响学业。
所以时常会有同学调侃,在这对夫妇的班级里,大家只可以搞同性恋。
然而,究竟什么叫作“不恰当的心思”呢?洛枳高中时还是个模范生呢,也许比动不动就气语文老师、耍无赖逃避扫除的盛淮南还要模范。但是她这样恰当的学生,照样对盛淮南生出了不恰当的心思。
盛淮南的男同桌便是这个秦束宁。洛枳曾经和盛淮南晚上睡不着时闲聊天,说起高中时形形色色的同学,盛淮南就提到过这个同桌。秦束宁身高不到一米七,高一排座位时,却主动要求坐在靠后排的位置上。这种要求是最容易被满足的,许多家长都提出想要给孩子往前面调动座位,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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