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场和赞助商所在地正好是在同个城市,章安宁拗不过战队经理的软磨硬泡只能无奈配合。
临走之后揉了林延的头发一把,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也要好好做热身,今年的冠军必须是我们wp的,乖乖等我回来,知道吗?”
林延当时正在玩游戏机提手速,闻言头都没抬上一下,只是笑:“知道了队长,你好啰嗦。”
章安宁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婆妈,笑了一声转身出门,坐上了俱乐部安排的车。
多年之后如果要问林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大概是当时没有好好地和章安宁说上一声再见。
当接到噩耗时,选手们都在休息室里备战。
前一秒还念叨着队长怎么还没到场,当听说章安宁所乘的车在高架上出车祸时,所有人都明显地愣在了那里。
林延从这个消息中反应过来,本能中的第一句话是:“别开玩笑了……”
来传达消息的战队教练动了动嘴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看向替补道:“阿明,你代替章队的位置。”
话音落下,整个休息室里彻底炸了。
打野率先按捺不住了:“还打?!队长现在人在医院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你特么还想着打比赛?!”
教练的眼眶也泛着猩红,却是死死地看着他:“你也说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现在过去能做什么,进去替章队进行手术吗?整个战队好不容易才打到了总决赛,你说你准备怎么做,直接弃赛去医院?你这么做章安宁能同意吗?!”
道理谁都懂,但是真到了这个份上,没有人能保证理智可以战胜冲动。
转眼间,整个休息室彻底闹成了一团。
打野发了疯地要往外冲,教练叫人把拦住,死活不让他出去。
遥遥地可以听到打野歇斯底里的喊声:“林延你个臭小子特么说话!队长平常时候对你最好,这种时候怎么反倒不吭声了?!”
比起其他人来,林延反倒显得有些过分安静。
此时闻言仿佛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去,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深深嵌入的指尖掐出了一道深长的伤口。
他的双唇透着一抹不寻常的白色,喉咙滚了又滚,才低哑地说出一句话来:“这场比赛,我们必须打!”
清晰的声音落在这样的环境中,让所有人愣了一下。
紧接着,便见林延缓缓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时间不早,该去做热身准备了……”
话音未落,只见他的身影隐约晃了晃,顿时吓得旁边的人一阵惊呼,慌忙手忙脚乱地将他扶住。
队医迅速地围上来看了看,大概是因为受到的刺激有些大,导致身体的状况有了些异常的迹象。
打野神态复杂地站旁边欲言又止,最后狠狠地揉了一把头发,低骂了一声:“打!必须打!干他娘的!”
没有人知道章安宁那边的具体情况,但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们多想。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敲响了休息室的门,催他们上场。
替补阿明是刚从二队提上来不久的新人,万万也没想到第一次上场就是在总决赛的赛场上,还没走几步就已经感到了双腿有些发软:“怎么办……我,我能行吗?”
林延此时的脸色依旧有些不太好,整张脸都透着病态的惨白,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来:“不行也得行。”
这场总决赛,林延打得前所未有的凶残。
虽然替补的弱势非常明显,但也强行靠一己之力弥补了来自队友的空缺,bo5的前四局比赛硬是拖到了2比2。
决胜局之前,所有人回到休息室里休息。
因为始终没有再得到章安宁的消息,整个氛围不可避免地十分压抑。
林延不耐这样的氛围起身去洗手间,回来的路上,恰好撞见教练站在走廊的角落里小声通话。
隔了较远听不清具体的内容,直到隐约间那句“没救回来”落入耳中,彻底让他的瞬间凝固。
全身冰凉的感觉泛上,再看去时,结束了通话的教练已经扶着栏杆低声哭了起来。
林延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去休息室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连一滴泪水都没有流出。
眼见决胜局就要开始,他跟着队伍再次走上了赛场,这一路的呐喊声似乎显得异常遥远。
其他人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一脸严肃地完成了准备,从头到尾在绝对的高压下谁都没有说话。
然而这一场刚一开局,就呈现了一面倒的趋势。
比赛进行到10分钟,wp就已经陷入了完全的劣势。
阿明本就是赶鸭子上架,打完最后四场比赛之后,神经本就已经紧绷到了极点,此时在对手接二连三的虐杀下,终于彻底崩溃了。
打野本就憋着一口气,替补的哭声无疑更加刺激着他的神经。
眼见获胜无望,虽然没有现场摔键盘,但也忍不住地在团队语音中爆发了。
过了片刻之后,边路和辅助也纷纷加入了进来。
语音频道当中,咒骂声、痛哭声、劝架声混乱地交错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无知无尽重复的梦魇。
理智和情感的撕扯,早就已经让林延处在了一个随时可能倾覆的临界点。
他可以感觉自己被各种各样的声音所包围、湮没,随之而来的仿佛又浮现出了各种各样更多的声音。
这一切到最后,只剩下了男人温和的话语:今年的冠军必须是我们wp的,乖乖等我回来,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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