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枝叶将阳光挡在了树林外面,但树林里面,却仍然十分闷热。
将士们在树林里等了两个时辰之后,午末未初之时,斥候终于回到了山谷。
见他那兴匆匆地样子,马三兴便知道多半是贼人已经到了路上,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沾着的草梗,刚要发问,那斥候便大声叫道:“马副将,贼人来了!”
“害乃公好等!”马三兴骂骂咧咧地道,“乃公早就说了嘛,郎主算无遗策,岂有让我等白跑一趟的道理?小子,贼人到底是何情形?”
“贼人离此大约还有三里,人数在五千左右,队列散乱且互不统属,使用兵器半数长枪,半数直刀,弓弩只有少许,另外还有大约五十名马军。”
“有五十匹马?”马三兴的神情顿时亢奋起来,但他的关注点明显是马而不是“马军”。
战马实在是太珍贵了,到目前为止,韩端所有的战马只有一百零两匹,拿钱都没地方去买。
“秦郡这破地方的土豪,竟然也会有马军?”
“估计是骑在马上的步军。”那斥候“嘿嘿”一笑,“马副将,可别光顾着抢马,还不一定是战马呢。”
“去去去,乃公难道还不清楚?”马三兴笑着踹了他一脚,随即便转过身来,大声向传令兵下达作战任务:“都赶紧起来着甲,记好自己所在的位置,若是乱了阵形,军法不饶!”
命令迅速传遍全军,军士们在各级将领的敦促下两两着甲,弓弩手拿出弓弦上弦,然后将箭矢插到面前的泥土里,方便快速射击。
武陵蛮子们大多是第一次作战,一个比一个显得兴奋,队率幢主们不停地告诫,军法中一个个“斩”字彻底让他们的头脑清醒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又等了两刻,方才看到秦郡豪强部曲晃晃悠悠地走进山谷,果然如同刚才斥候所说,对方不但没有派出游骑前出开路,连行军都如同打猎嬉戏一般。
走到山谷里的山泉处,豪强部曲的队伍更是乱作一团,纷纷解下皮甲,赤着胳膊一窝蜂地抢着到泉眼边打水,后面的也是坐的坐躺的躺,根本没有一丝防备。
眼看山谷中的人越来越多,第一批入谷的已经快要走出谷口,马三兴才低声下令:“鸣锣!”
话音刚落,便听得“咣”一声锣响,数百名弓手从树丛里显出身形,张弓便射,一时间箭出如雨,山谷中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本就是没有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再加上毫无防备之下骤然遇袭,只两轮箭矢射去,山谷中已经倒下了数百人。
“敌袭!往山上冲……”
一名首领模样的豪强部曲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叫着拨出腰间直刀,试图组织人发起反击,然而只叫得两声,一支羽箭从山坡上疾射而来,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前额。
山坡之上,仇娘子又抽出一支箭矢搭在角弓上,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而同样担任着狙击任务的,还有十多名“神射手”,他们如同猎人一般,无情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鲜血四处流淌,哭爹喊娘的声音响遍山谷,马三兴见时机已至,连忙下令再次敲响铜锣。
出兵之前,韩端便再三叮嘱要多抓俘虏,若是杀的人多了,回去恐怕交不了差。
两声锣响之后,弓弩兵们退了回来,卸下弓弦拨出直刀,大声呐喊着跟在成排的长刀手身后冲下山谷。
“弃械不杀!”
“跪地免死!”
“我等降了!降了!饶命啊!”
吓破了胆的豪强部曲们毫无反抗之力,不等韩氏部曲冲到面前,便纷纷扔掉兵器跪地请降。
这个时候,两千辎重兵便派上了用场,他们跟在后面,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将俘虏捆起来连成一串,然后将其押送出山谷。
此战从未时四刻开始,到申时四刻即告结束,前后只用了一个时辰,而收降捆绑俘虏,就用了大半个时辰。
……………………
而这个时候,韩端正坐在堂邑县衙的大堂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
原本想过下当县令审案的瘾,没想到一天过去了,却连一个来告状的人都没有。
“这都快一天了,还没有人递状子进来。”
坐在下首临时充任书吏的王目尴尬地笑了笑,“告示已经贴遍整个县城,我还派了识字的军士去给他们念,可还是没人愿来。”
“估计三兴不将那些人捉回来,老百姓是不敢来告状了。”韩端又打了一个呵欠,这大热天的下午,太容易犯困了。
任衡笑道:“主公说得不错,马副将不回来,我们在这儿坐着也没用,不如去我茶坊中饮茶解暑。”
“茶坊中人多嘴杂,说话也不方便,就到后院就行了。”韩端站起身来,一边往后面走一边对任衡说道:“老任……我还不知道你的表字呢。”
“我的表字叫作度之。”
“度之?你是天师道徒?”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这个“之”字用在名字中大有玄机。
六朝之时,天师道徒名字中用“之”字的人特别多,这个“之”字和佛家的“释”、“法”、“昙”用在名字中相类似,并没有实际意义,只代表他是天师道信徒。
比如寇谦之和他的父亲寇修之,刘牢之、裴松之,再比如琅玡王氏,包括王羲之、王献之在内,五代七十二人名字都带之字,原因便是他家“世事张氏五斗米道”。
就连韩端手下头号大将张和张济之,少年时也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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