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端完全低估了时下人们对求学的渴望。
自昨日韩家准备开办族学的消息传出去之后,第二日便有族人带着自家子弟求上门来,到得第三日上,竟然有其它乡里的亲朋故旧也闻风而至。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普通人家求学无门,想读书也找不到老师来教。
南北朝时期因长期战乱和分裂,地方官学时兴时废,但即使官学开设,能进入其中的也只有门阀士族和文武官员的子弟,平民子弟根本没有入学的机会。
韩锦这两天也是既兴奋又苦恼。
兴奋的是只要族学开设,他就能坐上族长之位,而且族学还能给韩家带来极大的名望。
苦恼的是求上门来的人太多了,若是按以前的打算不收取任何费用的话,每年一百万钱都打不住。
这笔钱韩家不是拿不出来,但韩端却不想这样做。
父子二人躲在房内商量对策,韩锦一脸郁闷地道:“早知如此,就只在家开个家学,如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想收回此话也是不能。”
“别人求上门来也不好拒绝,否则便会因之成仇,但若全收进来,又要拿出这么多钱粮……”
此刻韩端也有些纠结。
若是族学的学子学成之后能全部为己所用,那他现在根本不会有丝毫犹豫,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别说外姓子弟,就是韩家族人,学成之后会不会为他家做事都还是个问题。
肥水不流外人田,拿那么多钱粮出来让外姓子弟读书,还不如培养自家荫户的子弟。
沉吟半晌之后,韩端才下了决定:“既是韩氏族学,又岂有招收外姓子弟之理?阿爷还是给拒了吧。”
“若能全推掉就好了,比如说你阿舅家的表兄表弟,岂能拒之门外?还有前几日刚来参加你加冠的故旧亲朋,总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韩端一个头两个大,这人情世故还真是不好处理,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
“既然如此,那就把前几日加冠时来过的都收进来,其他的全部推掉。”
韩锦叹道:“也只能如此了。即便拒掉部分,加起来也有一两百人,原定请两名先生根本就不够用,好好的一桩美事,不想竟搞成这般模样……”
韩端道:“学子多了,自不能按先前设想那般费用全免,请先生的钱由我家承担,但笔墨纸砚诸般费用还得他们自家出,若是族中实在贫穷者,可以酌情补贴。”
“既然要办,那就办得像样一些,我打算除了蒙学只教授孩童识字之外,再仿朝廷官学开设经、律、算、医四科,选家中识字者分科入学,荫户子弟有合格者也可报名,钱粮由家中补贴。”
学中分科之举措,南北朝时已经普及,南朝宋时,官学中就分了各种科目,而且还有专门的史学馆、经学馆、医学馆等等,独独进了陈朝,官学时兴时废,自然也谈不上分科教学。
有前朝旧例,韩锦对于家学分科并无异议,他在乎的是又要出一大笔钱,但韩端一番话又打消了他这个顾虑。
“家中产业越来越多,如今缺人缺得厉害,从外面聘来的又不敢保证一定对我家忠诚,只能自家培养,过上两三年就能得用。”
“阿爷,此事和做买卖并无两样,舍得出本钱才能获利,家里现下供养彼等读书,彼等学成之后,既可为家中做事,还可为家门添些底蕴。”
韩锦虽还有些肉痛,但也知儿子此举实于韩家有利,因此家学之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至于先生,只要舍得使钱,偌大一个会稽难道还怕请不到人?
韩端将这些事务扔给老爹之后,自己便跑去前庭接待客人。
其实也说不上客人,而是两名打算来韩家做事的族亲,因韩端早知二人有些本事,所以才亲自出面接待。
来到堂屋时,两人已经等了盏茶工夫,韩端一进门便抱拳笑道:“方才和阿爷说家学之事,让两位族兄久候了。”
这两人一人名叫韩听善,年约三十五六岁,少年游学,交游甚广,后来在乡里做了游徼,却又因得罪县尉而被免职,另外一个名叫韩英,年龄只二十出头,长得高大魁梧,令人看过一眼就很难遗忘。
此刻二人见韩端言笑晏晏,也连忙起身还礼,韩听善笑道:“家学乃大事,就是多等些时候也无妨。”
韩英拙于言谈,只是冲韩端作了个揖,便站在那儿不再言语,韩端连忙招呼二人坐下,又令人煮了茶汤送来,方才笑道:“元为阿兄肯来助我,日后我也能轻松些了。”
“我赋闲在家多时,前日听说伯正家中用人甚急,因此前来毛遂自荐,伯正不嫌我愚钝,日后有事尽管吩咐。”
“现今家中韩德期管理内事,尚缺一人在外应酬往来,我知阿兄交游广阔,正适合担任此事,不知阿兄以为如何?”
“自当遵从家主吩咐。”
一旦定下主从,韩听善随即便改了称呼,韩端又叫韩德期叫来,让他先领着韩听善熟悉家中事务,日后韩家对外诸事,便由他来负责处置,若有他处置不下来的,再报给韩端定夺。
韩端对韩英则要熟悉得多,两人以前还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知道他不善言辞,也就不再多说,只叫他日后跟随自己,明日再来家中听命。
石塘村中若论力气,除了韩端便是这韩英,而且武艺也还不弱,他这性格正适合干保镖,韩端决定日后出门时,就将他和范二郎带在身旁。
一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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