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穿黄衫的大弟子拭了眼泪,朗声说道:“众位嘉宾,我等恩师去世之前,遗命请各位急速离岛。各位以前所得的‘赏善罚恶’铜牌,日后或仍有用,请勿随意丢弃。他日各位若有为难之事,持牌到南海之滨的小渔村中相洽,我等兄弟或可相助一臂之力。”群雄失望之际,都不禁又是一喜,均想:“侠客岛群弟子武功何等厉害,有他们出手相助,纵有天大的祸患,也担当得起。”
那身穿青衫的大弟子说道:“海边船只已备,各位便请动程。”当下群雄纷纷向龙木二岛主的遗体下拜作别。
张三、李四拉着石破天的手。张三说道:“兄弟,你这就去罢,日后我们当来探你。”李四道:“三弟,我们恩师吩咐,以后要当你是侠客岛的自己人一般相待。”
石破天和二人别过,随着白自在、范一飞、高三娘子、天虚道人等一干人来到海边,上了海船。此番回去,所乘的均是大海船,只三四艘船,便将群雄都载走了,拔锚解缆,扬帆离岛。
第二十一回
“我是谁?”
在侠客岛上住过十年以上之人,对图谱沉迷已深,于石壁之毁,无不痛惜。更有人自怨自艾,深悔何不及早抄录摹写下来。海船中自撞其头者有之,自捶其胸者有之。但新来的诸人想到居然能生还故土,却是欣慰之情远胜于惋惜了。
岛渐渐模糊,石破天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得汗流浃背,顿足叫道:“糟糕,糟糕!爷爷,今……今天是几……几月初……初几啊?”
白自在一惊,大叫:“啊哟!”根根胡子不绝颤动,道:“我……我不……不知道,今……今天是几月初……初几?”
丁不四坐在船舱的另一角中,问道:“什么几月初几?”
石破天问道:“丁四爷爷,你记不记得,咱们到侠客岛来,已有几天了?”丁不四道:“一百天也好,两百天也好,谁记得了?”
石破天大急,几乎要流出眼泪来,问高三娘子道:“咱们是腊月初八到的,此刻是三月里了罢?”高三娘子屈指计算,道:“咱们在岛上过了一百一十五日。今天不是四月初五,便是四月初六。”
石破天和白自在齐声惊呼:“是四月?”高三娘子道:“自然是四月了!”
白自在捶胸大叫:“苦也,苦也!”
丁不四哈哈大笑,道:“甜也,甜也!”
石破天怒道:“丁四爷爷,婆婆说过,她只等三个月,倘若三月初八不见白爷爷回去,她便投海自尽,你……你又有什么好笑?阿绣……阿绣也说要投海……”丁不四一呆,道:“她说在三月初八投海?今……今天已是四月……”石破天哭道:“是啊,那……那怎么办?”
丁不四怒道:“小翠在三月初八投海,此刻已死了二十几天啦,还有什么法子?她脾气多硬,说过是三月初八跳海,初七不行,初九也不行,三月初八便是三月初八!白自在,他妈的你这老畜生,你……你为什么不早早回去?你这狗养的老贼!”
白自在不住捶胸,叫道:“不错,我是老混蛋,我是老贼。”丁不四又骂道:“你这狗杂种,该死的狗杂种,为什么不早些回去?”石破天哭道:“不错,我当真该死。”
突然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说道:“史小翠死也好,活也好,又关你什么事了?凭什么要你来骂人?”说话的正是那姓梅的蒙脸女子。丁不四一听,这才不敢再骂下去,但兀自唠叨不绝。
白自在却怪起石破天来:“你既知婆婆三月初八要投海,怎地不早跟我说?你这小混蛋太也胡涂,我……我扭断你的脖子。”石破天伤心欲绝,不愿置辩,任由他抱怨责骂。
其时南风大作,海船起了三张帆,航行甚速。白自在疯疯颠颠,只痛骂石破天。丁不四却不住和他们斗口,两人几次要动手相打,都为船中旁人劝开。
到第三天傍晚,远远望见海天相接处有条黑线,众人瞧见了南海之滨的陆地,都欢呼起来。白自在却双眼发直,尽瞧着海中碧波,似要寻找史婆婆和阿绣的尸首。
座船渐渐驶近,石破天极目望去,依稀见到岸上情景,宛然便和自己离开时一般无异,海滩上是一排排棕榈,右首悬崖凸出海中,崖边三棵椰树,便如三个瘦长的人影。他想起四个月前离此之时,史婆婆和阿绣站在海边相送,今日爷爷和自己无恙归来,师父和阿绣却早已葬身鱼腹,尸骨无存了,想到此处,不由得泪水潸潸而下,望出去时已一片模糊。
海船不住向岸边驶去,忽然间一声呼叫,从悬崖上传了过来,众人齐向崖上望去,只见两个人影,一灰一白,从崖上双双跃向海中。
石破天遥见跃海之人正是史婆婆和阿绣,这一下惊喜交集,委实非同小可,其时千钧一发,那里还顾到去想何以她二人居然未死?随手提起一块船板,用力向二人落海处掷去,跟着双膝一弯,全身力道都聚到足底,拚命撑出,身子便如箭离弦,激射而出。
他在侠客岛上所学到的高深内功,登时在这一撑一跃中使了出来。眼见船板落海着水,自己落足处和船板还差着几尺,左足凌空向前跨了一大步,已踏上了船板。当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他左足踏上船板,阿绣的身子便从他身旁急堕。石破天左臂伸出,将她拦腰抱住。两人的身重再加上这一堕之势,石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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