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众酒客不是财主,便是富商,个个怕事,这时也不用人赶,早心急慌忙的走了。楼下大堂的客人都是穷汉,十个中倒有七八个吃过凤七的亏,见有人上门寻事,说不出的痛快,都要留下来瞧瞧热闹。
胡斐叫道:“今日我请客,朋友们的酒饭钱,都算在我帐上,不许收客人一文钱。快抬酒坛子出来,做最好的菜肴敬客。快把街上九只恶狗洗剥了,烧狗肉请大家吃。”他吩咐一句,凤七答应一句。众伙计行动稍迟,胡斐便扬起菜刀,问那肥厨子:“红烧大肠用什么作料?炒腰花用什么作料?”那厨子据实回答,用的是大肠一副,腰子两枚。只把凤七惊得脸无人色,不住口的催促。
六名家丁见胡斐如此凶狠,不知他要如何对付自己,向胡斐偷瞧一眼,又互相对望一眼,心中焦急万状:“凤老爷怎地还不过来救人?再迟片刻,这凶神便要来对付我们了。”
胡斐见众伙计已照自己吩咐,一一办理不误,大步走到楼下,倒了一大碗酒,说道:“今日小弟请客,各位放量饮酒,想吃什么,便叫什么,酒楼上若有丝毫怠慢,回头我一把火把它烧了。”众酒客欢然吃喝,只是在凤家积威之下,谁也不敢接口,自也没人敢叫菜要酒。
胡斐回到楼上,解开三名家丁穴道,将铁链分别套在各人颈里,连着另外三名家丁,将六人拉下楼来,问道:“凤天南开的当铺在那里?我要当六只恶狗。”便有酒客指点途径,说道:“向东再过三条横街,那一堵高墙便是。”胡斐说声:“多谢!”牵了六人便走。一群瞧热闹的人远远跟着,要瞧当活人如何当法。
胡斐一手拉住六根铁链,来到“英雄典当”之前,大声喝道:“英雄当狗来啦!”牵了六名家丁,走到高高的柜台之前,说道:“朝奉,当六条恶狗,每条一千两银子。”坐柜的朝奉大吃一惊,佛山镇上人人知道,这“英雄典当”是凤老爷所开,向来谁也不敢前来胡混,怎么竟有个失心疯的汉子来当人?凝神看时,认出那六个给他牵着的竟是凤府家丁,这一来更加惊讶,说道:“你……你……你当什么?”
胡斐喝道:“你生不生耳朵?我当六条恶狗,每条一千两,一共六千两银子。这笔生意便宜你啦。”那朝奉知他有意前来混闹,悄声向身旁的朝奉说了,命他快去呼唤护院武师来打发这疯子,一面向胡斐客客气气的道:“典当的行规,活东西是不能当的,请尊驾原谅。”胡斐道:“好,活狗你们不收,那我便当死狗。”六名家丁大惊,齐声叫道:“俞师爷,你快收下来,救命要紧。”
但典当的朝奉做事何等精明把细,岂肯随随便便的就送六千两银子出去,不住陪笑道:“你老请坐啊,用杯茶不用?”胡斐道:“先把活狗弄成死狗,再喝你的茶。”四下一瞧,心下已有了计较,两步走到大门旁,抓住门缘向上一托,将一扇黑漆大门抬了下来。那俞朝奉见事情越加不对,叫道:“喂,喂,你这位客人干什么啊?”胡斐不去理他,左一腿,右一腿,将六名家丁踢倒在地,横转门板,压在六人身上。俞朝奉叫道:“唉,别胡闹,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典当是谁的产业?”
胡斐心想:“瞧你这副尖酸刻薄的样儿,佛山镇上定有不少穷人吃过你苦头。”走到柜台之前,夹手一把抓住他后领,从高高的柜台后面揪将出来,也压在门板之下,接着走到门口,抱起门边那只又高又大的石鼓,砰的一声,摔上了门板。
这石鼓何止五百斤重,这一摔上去,门板下七人齐声惨呼,有的更痛得屎尿齐流。门外闲人与柜台内的众朝奉也同声惊叫。
胡斐又抱起另一只石鼓,叫道:“恶狗还没死,得再加个石鼓!”奋力将石鼓往空中抛去,眼看又要往门板上摔落,听得众人齐声大叫,他双手环抱,倏地将石鼓抱住,又压上门板。这时门板上已压了一千余斤,虽由七人分担,但人人已压得筋骨欲断。
俞朝奉大叫:“好汉爷饶命!快……快取银子出来!”胡斐道:“什么?你还要我快取银子出来?”俞朝奉身子瘦弱,早给压得上气不接下气,忙道:“不……不……我是叫当里取银子出来……”
典当里众朝奉见情势险恶,只得将一封封银子捧了出来,一百两一封,共是六十封,胡斐将银子都堆在门板之上,说道:“六条恶狗当六千两,还有一个朝奉呢?难道堂堂英雄典当的一位大朝奉,还不及一条恶犬吗?至少得当三千两。”这六千两银子,足足有三百七十余斤,又压在门板上,下面七人更加抵受不住。
正乱间,忽听门外有人叫道:“那一个杂种吃了豹子胆,来凤老爷的铺子混闹?”人群往两旁一分,闯进来两条汉子。两人一般的高大魁伟,黑衣黑裤,密排白色扣子,武师打扮。胡斐身形一晃,窜到两人背后,一手一个,已抓住了两人后颈。那两人正是英雄典当的护院,闲着无事,正在赌场赌博,听得当铺中有人混闹,忙匆匆赶回,还没瞧清楚对手的身形面目,已让人抓住后颈,提了起来。
胡斐双手一抖,一个身上落下七八张天九牌,另一个手中却掉下两粒骰子。胡斐笑道:“好啊,原来是两个赌鬼!”将两人头对头一撞,腾腾两声,将两人摔上门板。这两名护院武师武功虽然平平,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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