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惊疑间,又听身侧“咯咯吱吱”的一阵怪响,元渊侧目望去,却见杨舒正摇着一柄如同转轮一般的物事。
随其转动,那炮身竟渐渐抬高,斜指向天。直到再转不动,杨舒又唤了个方向,只见炮身又落了下来。
等降无可降,杨舒才停下手,指着转轮下刻有数字的标尺,喘着气问道:“此物有何用?”
“度量之器而已,就如匠人所用的墨尺,仓吏所用的粮斗,商贩所用的杆秤……”
李承志指了指大炮,又往远处的城墙一指,“就如此时,若击那两里之外的假城,炮头距地几何,若再近些或是远些,炮头又该高一些或是矮一些,皆以此物衡量……”
杨舒双眼一突:“如此一来,便等于有了定数,岂不是来个稚子与妇人,只需照猫画虎,也能操持此物攻敌?”
李承志稍一犹豫,又点了点头:“虽无这般轻松,但也算不得难。”
与其它兵种而言,炮兵最大的特点,就是不需近战杀敌,安全系数不知高了多少筹。
且又经过多次改良,凡虎蹲炮(重三十斤)以上皆装有可转向的炮架,西海牲畜车驾又多,炮卒并不需专挑身强力壮之辈。
而无论填装、调向、调角等皆有定例,也不复杂,几乎全程傻瓜式操作,是以只需将后军稍加训练,就能拉来当炮兵。
所以对李承志而言,在西海所有军种中,炮兵反而是最容易操训,最容易上手,作战最轻松,最安全的兵种。
当然,这只是对普通士卒而言。而凡伍长以上,却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千训万练。
回了一句,李承志又笑道,“延容公若是有意,这第一炮便由你来点火可好?”
杨舒眉开眼笑:“自是求之不得!”
待他应下,李承志又转过头,朝刘芳笑道:“寺卿可随意指上一处,试试威效!”
刘芳早就急不可耐,接过李聪递来的千里镜,搜寻一阵,又朝城墙左端的箭楼一指:“便是那里了!”
李承志从善如流,朝李彰点了点头。
见足近七尺高,恍如铁塔般的大汉摇起了转身,调转着炮身,几人的目光自然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装炮的过程其实极为简单:先是将定装纸包塞入炮管,再用一根前端连着木塞,又裹着软布的长杆顶实,然后再装入铁弹。
引线的尾部连着木刺,可将药包直接刺破,再一点火便可。
只见李彰有条不紊,整个过程也就二十息,而后便吹燃火折,点着了煤炉。
稍一顿,他又将火折子递给了杨舒:“怕有火星溅出,引爆车中火药,是以我等平时皆不用火把,只是将铁钎烧红来引火。延容公若是不愿等,可用此物引火……”
杨舒接过火折,心念微动,又往身后的大车一指:“若是在那车中放把火,又会如何?”
李彰顿时一噎,竟翻了个白眼,瞪着杨舒。
无论是战时,还是训练,更或是操演之时,李彰最怕的,就是手下人心不在焉,吊二啷当,从而引起大祸。
又不是没发生过?
以往之时,因炮卒操作失误而炸膛,更或是引燃药箱的情况时有发生,所以李彰日渐威重,驭下更是极严。
如药箱须距火炮三丈之外,搬药的炮卒绝不可带引火之物,装药、填弹,甚至清膛之时绝不可直对炮口等等,全都是用血积累出的经验。
见他脸黑的锅底一般,李承志顿时失笑,不由骂道:“你个莽货,延容公只是无心之语,又非真要予车中点火,你何需恼怒?”
说着他又向杨舒解释道:“若真引燃那车,三丈之内定然寸草不生……”
杨舒不由一惊,只觉毛骨悚然:此物竟是把双刃剑,不只能伤敌,亦能伤己?
心中惊念一闪而逝,他又定了定神,将火折吹旺:“可是能点那引线了?”
“自无不可!”
李承志回了一句,又提醒道,“待那引线燃起,还请容延容捂住双耳,以免失聪!”
早就听过西海火器声如惊雷的传言,杨舒从善如流:“我自是省得!”
而后他便点燃引线,又退到李承志身旁。
火炮沉重,且架轮轮下皆钉有稳固炮身的长钉,炮尾亦压有沙包,再者炮为钢铸,倒是不用担心炸膛会伤人。
只是怕扬尘太大,李承志才提醒几人退后了一些。
只听“嗤嗤”有声,眼见那引线越燃越短,最后火星没入线眼,而后便听“咚”的一声巨响。
便是早有准备,刘芳依觉耳中发麻。忽又觉脚下一晃,似是山摇地动,刘芳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往后两步。
若非元渊眼尖,他险些就坐在了地上。
刘芳顾不得狼狈,连忙端起千里镜,朝那箭楼看去。
每日皆在些地操训,日积月累,少些也有上千次了,李彰闭着眼睛都能打中,焉有失手之理?
所以看到东端的箭楼上冒起了一朵烟尘,刘芳虽觉惊奇,但尚在情在情理之中。
而只是眨眼间,烟尘便被风吹散。等看到那箭楼半墙霍然破了一个大洞,刘芳心中一颤。
正自惊疑不定,又听李承志下令道:“无需请命,将那箭楼轰塌即可……”
而后他又邀着刘芳几人:“方才只开了一炮,是以烟尘并不多,待稍后十炮齐发,此处定然烟尘漫天。故尔还请诸位登楼,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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