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两层台阶,又开了三道铁门,终于见到了币库真容。
随着壁灯一盏盏点亮,众人目瞪口呆,恍然如梦。
亮,不是一般的亮,眼睛都被刺的睁不开。
地库虽还不足一丈高,但极大。左右不见边际,前后也足有十丈宽。方圆每一丈间均有足有成人腰粗的立柱支撑。
其中便如粮斗一般,摆放着一层又一层的钱箱。也未加盖,是以放眼放去,眼中尽是金色,只觉置身于金海之中。
杨舒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元渊则一声惊呼:“真金?”
“非也!”
李承志朗声笑着,走上前随意抓起了一把,递到元渊手中,“不过是亮一些的铜罢了!”
元渊似是不信邪,还放在口中咬了一口。只听“咯吱”一声,似是牙都打了个滑,满嘴都是酸水。
他倏的一顿,似是喃喃自语:“竟真是铜?但即便是铜,这也太多了些……”
高肇抬眼四望,眼上中阴晴不定。看了许久,才幽声问道:“民以食为天,便是这库中之币多不胜数,也不过是死物尔。你让我等观之,又有何用?”
“太尉所言甚是。予此时而言,确实无多大用处,盖因花都无处花,是以才攒了这般多。但予之前而言,却是顶了大用的!”
李承志将铜币丢在箱中,温声笑道,“太尉到底是在装疯卖傻,还是当真不知?某以为,你该觉的眼熟才对?”
高肇冷笑一声:“便是高氏与你李氏好的密里调油一般,也未见你将此物予我半枚,何来眼熟之说?”
“哦?那倒是我想岔了。”
听他讥讽,李承志也不在意,“我还以为,太尉定是在关中或是六镇见过此物……”
关中……六镇?
高肇眼神一凝,急扑两步,从箱中抓出了一把铜币。
细瞅几眼,脸色瞬间一白:“这分明是黄铜?”
见他如此,杨舒凑了过来,狐疑道:“可是有何说道?”
刘芳与元渊也是如此,皆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高肇。
怪的是,高肇就如冻住了一样。
“还能有何说道?诸位以为李承志是得意望形,想让我等看一看西海之富,却不知他是想让太后,想让朝廷知道:西海即不缺兵,更不缺粮……”
愣了许久,他才悠声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既已暗谋自立,自然是先筹划粮草,如先此才能招兵买马。是以自你大败南梁之后,太后又令老夫率兵抵御柔然之时,我便授意时为军司马的元琛,并高猛、高植予北镇、五州暗中筹粮。
哪曾想,竟是拿着财货都买不到粮食?细问之下,才知近年来突有大批商队来往于六镇与关中,及柔然诸部,其中有汉有胡。若是胡商,便以牛马牲畜、珍珠宝石换粮。若是汉商,则以绢帛、金铜之物兑之。价格更是优厚至极,硬生生将粮价抬高了三倍。
当时便有佞幸之辈,予老夫献过此物,称来自胡商,此物便是换粮得来。但天下皆知北镇苦寒,无所产出,凡六镇军将、豪强,乃至兵卒、牧户大都与柔然暗中通商,或是帛麻,或是粮草,或是刀弓,或是军甲……
更有甚者,有胆大之辈更是将柔然的原铁(粗炼铁矿石)、马匹贩运到青、兖等州,再运至南梁……是以得知那军将乃是向柔然贩粮所得,且念及一片孝心,是以并未归究……
但坏了老夫大事,自是要寻个跟脚。但查来查去,胡商也罢,汉商也罢,竟皆有来历去处?
老夫是征讨元帅,非肃贪御史。且本就志在于此,自然不能大张旗鼓,自毁根基。百般思量,才诓骗元怿称军中粮草不济,先哄他断了六州与北地诸州往外贩粮之道,又怂恿他寅支卯粮,从北地、六镇强行征粮。而后又授意元琛(高肇之婿)从中贪墨。
但十万大军陈于北镇,每日所费何其巨也?且元怿本就与老夫不对付,防元琛就如防贼。元琛又是个胆小的,是以就如杯水车薪,与老夫所谋差之远矣。而此事并非一蹴而就,老夫无计可施,只能徐徐图之。
之后便是柔然退兵,老夫班师回朝,又巧施妙计,将元琛调往关中,以图关中之粮
时战时已罢,六镇与北地却已满目疮痍,饿殍遍地。是以朝廷必会运关中常平之粮救济六镇。关中更是风调雨顺,产粮颇丰。当然,常平仓自是不敢动的,但令元琛征粮之时顺便筹购一些,更然易如反掌……
但谁想,至元琛往关中筹粮之时,关中的粮价比六镇还要贵,竟然比市价足足翻了五倍?且只认金与铜,其余如帛绢之类一概不认?
高肇松开手掌,露出里面的铜币:“元琛遣使报予我知,当时便带来此物,称这般足重十铢,通体金黄的铜币,也只换粮一斤。而若是予关中换钱,此币一枚可换汉五铢五钱。而此前粮价大致一钱一斤,岂不就是翻了五倍?
某当时也只以为予先帝时,高某得罪关中士族过甚,害的外婿也被老夫连累。当是本是要元琛另谋他路,再备粮草。但你蛊惑李韶,将元琛困于关中,最后兵败被杀,是以此事再无音讯。
而我高氏,便彻底断了粮草的来路……尔等又可知,至元澄至夏州劝降之时,凡我高肇以下,已是两餐不继,民间更是已有易子而食之象。若非如此,我焉能降的那般快?”
高肇稍一顿,又惨然笑道:“如此太后也罢,诸公也罢,乃至这禄禄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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