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真是稀客?”
崔光瞅了瞅案上的几样礼物:一座琉璃笔架,流光四溢,五彩班澜。
一方水晶砚台,通体明亮,无一丝杂物。透过足有寸许厚的砚台,犹能看清木案上的纹路。
另有一方绿玉镇纸,雕着一只雄狮,晶莹温润,且还泛着丝丝荧光,绝非一般的美玉。
这三样,哪一件都是世所罕见,价值连城之物。特别是那一方镇纸,若他未猜错,应是悬黎宝玉所雕。
崔光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宝物,便是一样,就能价值连城。你却要将这三件尽皆送给老夫?将求于人,则先下之,礼之善物也……说吧,你又想如何谋算老夫?”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
李承志装出一副萧索的模样:“我已大难临头,尚书公又何必取笑予我?只是自知大限将至,时日无多,想着与其被抄家,倒不如择几样送予尚书,也算留个念想。”
“如今举朝就你这个小贼过的最是逍谣,何来大难临头之说?”
崔光脸上尽是鄙夷之色,“莫要告诉老夫,你指的是高肇参你之事?”
李承志眉毛微挑:“高司空两月四奏,不是参我私养部曲,暗谋不轨,便是参我暗通异族,有不臣之心,哪一桩不是造反的大罪,这还不够?”
“呵呵,呵呵呵!”
崔光斜着眼睛,仿佛在说:你装,你接着装!
高肇确实是这样参的,就差直言不讳的指着李承志鼻子,说他必反了。
但问题是,满篇皆是臆测之言,没有半分论据,安能服众?
朝廷倒是八百里加急,问过已为凉州刺史的李韶,以求证是否真如高肇所言,那所谓的西海遗部,是李承志蓄养的私兵。
但李韶却称,此为无稽之谈,堪称荒谬至极。又称柔然退兵之际,似是泄恨一般,连犯河西两郡四县,连酒泉郡城都险些被攻破。表是县更是被抢掳一空,西海早已是赤地千里,还有什么西海遗部?
高肇又称,李韶早已为李承志党徒,自是百般为李承志遮掩,故而其言不足信。
这一下,连太后都坐不住了。
诬陷李承志无所谓,毕竟是李承志构陷在前,高肇以牙还牙无可厚非。但要说李韶也有不臣之心,被其牵连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李韶为李氏家主,岂不是说,陇西李氏要反?
这可不是阿猫阿狗,而是五姓高门之一,在京任要职,或是外牧州郡的重臣的子弟何其多?
就更不要论与其有直系姻亲的其余四家了。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参高肇妖言惑众,构陷忠良的奏呈就如雪片似的,天天足有十数本。
后来高英不得不出面,责高肇口不择言,罚其三月俸禄以作惩戒。
同殿为官,崔光对高肇的秉性、手段不可谓不熟悉。何时见过高司空这般大失水准?
他总觉得,高肇这是在以退为进,更怀疑是在为李承志开脱。
要不是深知李氏阖府闭门,李承志更是数月未踏出过府门半步,他险些以为两人早已狼狈为奸。
李承志虽然年轻,但其足智多谋,奸滑狡诈,是以崔光不相信他看不出这一点,今日也肯定不是为此而来。
崔光似笑非笑,指了指那三样重礼:“如此宝物即已送上门来,老夫自然却之不恭。故而你也痛快些,说出来也好让老夫思量思量,如何才能收了这礼,还不能被你这小贼算计!”
被这般讥讽,李承志也不在意:“今日元渊登门拜访,说到激贲之处,竟直呼‘高肇必反’?”
“就为此事?”
崔光目露讥诮之色,“你再是耳目闭塞,想必也知元嘉已受元渊连累,不得不请辞太尉之职。若按先帝遗志,必是高肇继任。
但元氏宗室十停中有九停,都视高肇为仇寇,焉能使他如愿?故而但凡可攻讦高肇之处,必会被其所用。如此一来,你予太后暗奏高肇欲反,自然会旧事重提。
更有人建言,要召你至式乾殿,与高肇对质。但被太后拒了,称从未如有过如此秘奏。众宗室见此便知太后意回护予你,故而之后再无人提及!”
是太后在回护自己吗?
扯淡。
分明当初只是暗示高英,是这个女人疑神疑鬼,管不住嘴漏了出去,所以才朝野皆知。高英更是清楚,便是将自己召进宫中,自己也绝不会承认说过这话,所以才做罢。
李承志稍一沉吟,又道:“我知元渊必是授广阳王与任城王之意,欲激我入朝,与高肇争斗。元渊也未遮掩,其意昭然若揭。
但其离府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元渊此行,应是还有试探之意,似是欲知我为何断定高肇会反,又有何凭据。但因我一时激愤,诈称若太尉与首辅再苦苦相逼,我定会与高司空冰释前嫌。便是这句,元渊拂袖而去……”
事后我左思右想,暗忖以任城王之智慧,决不会无的放矢。故而猜测,是否是首辅察觉有异,更或是觊觎了什么端倪,故而派元渊予我求证。却不想,被我一顿诈唬,元渊一进拿不准,故而没敢问?是以我才来请教尚书,这段时日,朝中或地州是否发生了大事,或是怪事?”
“凭据?”
崔光瞪着眼睛,似是不敢置信,“你竟有高肇欲反的凭据?”
合着我这几个月以来对你苦口婆心,掏心掏肺,全是对牛谈琴了?
李承志脸都黑了:“尚书公莫不是忘了太后不但姓高,还是高司空之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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