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恪遗愿,本就是高肇继任,故而于情于理,高司空为高太尉,已是板上钉钉。
本就权势滔天,若再让他掌了天下兵权,怕是比元恪之时更甚。像元嘉这种已将高肇得罪到死的,哪里还有活路?
此时竟连他与元渊的这点交情都要利用上,看来元英等人已然坐不住了。
所以何止是急,该是火烧眉毛,如坐针毡才对。
投帖之初,他就知元渊此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时逾发确定,定是授了元嘉之意,更有可能已得元澄并元英授计。
目的无非便是如崔光一般,劝他夺情起复,与高肇相衡。
只要他与高肇斗个你死我活,元嘉等人的压力自然就能减轻许多。更甚至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李承志早已洞若观火,将这些人的嘴脸看的一清二楚。怎会明知要被人当枪知,还欣然答应?
若他愿意,早就予入宫之时应了高英之请。再不济,崔光陪他钓鱼那次,他也就顺势找个台阶下了。又何须此时与势同水火的元英等人虚情假义?
李承志自嘲般的笑了笑,挥手道:“智远兄之好意,承志心领。是非自有公议,且还有三司、诸辅、太后等秉持公心,故而我何惧之有?而真若定我有罪,李某也绝无怨言,伏法就是。”
“至不济,你也该上一封自辩的奏呈才对,就任由小人兴风做浪,含血喷人?”
自辩?
那宫门好入,朝堂也好登。但要想出来,怕是就没那么轻松了。
莫说元英、高英、崔光等,便是高肇,也绝不会这般轻易的再让自己置身事外。
李承志只是摇头:“不用!”
看他油盐不进,元渊急的心头冒火。想起来此前元嘉与元澄与他的一番交待,他用力的一咬牙:“你既然断定高肇必反,定是有几分把握。
但因我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惹起朝野非议,父王不得不退位让贤。而待高肇继位,手握天下重兵,岂不是如虎添翼,更助长其不轨之心?”
李承志已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到这一步,元嘉都还只顾着谋权夺利,可见其虽有智慧,也不过是小聪明。
元嘉若真信高肇会造反,就不会让元渊来找自己,而是去秘奏太后才对。
只是他不想这太尉的位子还没捂热乎,就被高肇夺走。
想激自己替他挡刀,元嘉这是把自个当三岁小孩?
“便是如此,又与我何干?”
李承志一冷,呵呵冷笑道,“这二年来,我之行事世人有目共睹。便是称一句‘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也不为过。便是有朝一日予九泉之下见到先帝,我也问心无愧。
是以还请智远兄转告太尉:万事留些余地,莫要逼人太甚,真当我李承志就那般好哄?若再咄咄逼人,信不信我备着大礼直奔高府,与高司空把酒言欢?”
“你……你……你……”
元渊霍然起身,想不通李承志为何说翻脸就翻脸。更是不敢置信竟愿与高肇同流合污。
他举着手指哆哆嗦嗦,却不知是该厉声喝斥,还是温言相劝。
高肇虽然也曾算计予他,但至少没像父王这般出尔反尔,反复无常。更曾予归京之际,专程拜访予李承志,欲与他冰释前嫌。
更有甚者,高氏暂未悔婚,李承志依旧是高肇名议的人从婿。
所以,李承志真有可能做的出来。
元渊心中越来越沉,更是生出了一丝怨气:也怪父亲,不知是否行将就木,这一年来逾发糊涂,难辩是非。
若非受中山王与任城王蛊惑,广阳王府何至与李承志反目,何至与高肇成仇?
“广阳王如何待我,你我心知肚明。而若非顾念旧日之谊,智远兄今日连这府门都进不来。是以话已至此,恕李某不能远送。李睿,送客……”
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等羞辱,元渊恨不得拔出刀来和李承志拼命。
但忽的想起李承志为人秉性,并之前的诸般过往,若他敢放肆,李承志难道不敢打自己一顿?
反过来再想,就连高肇专程登门,都没落个好脸色,何况是他?
“好,那你我就拭目以待!”
元渊硬是忍下了一口气,拂袖而去。
人已走远,身后又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李承志微一侧目,却是李始贤踏雪而来。
他不急不徐的走进廊亭,坐在元渊方才坐过的那张躺椅上。又提起瓷翁给自己倒了一盏,喝的啧啧有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元嘉等人实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而如今已恩断义绝,是友非敌,却以为你仍会顾念旧情?简直痴心妄想……”
李承志蠕动了一下嘴唇,但稍一犹豫,又未作声。只是端起酒盏抿了一口。
今天元渊的举止却是很奇怪。
常理而言,两方已势同水火,元渊就不该来这一糟。
便是来了,至多也是叙叙旧,而非如此直接,欲“借刀杀人”、“祸水东引”之心昭然若竭。
事出反常必有妖。
便是元嘉已老糊涂,便是元英已气惹游丝,昏迷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但还有元澄。
明知这般劝谏,自己定会翻脸,使两方本就水火不容之势更是雪上加霜,所以有何必要?
李承志怀疑,要么是元澄与元嘉被高肇逼的快要走投无路,要么就是这两个老贼觊觎到了什么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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