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的前军,应是已过西海了吧?
想必胡帅已遣先锋探过,证实确如丑奴收到的那封密信中所言:西海遗部已布下雷阵,以逸待劳……
吓自然是吓不退的,但至少可免了丑奴的后顾之忧:西海是西海,元魏是元魏,两者绝非同气连根。
换种说法:那怕元魏乱成了一锅粥,只要不犯西海,那强的诡异的河西遗部就不会多管闲事……
李承志神思悠望,呆呆的盯着顶上的雕梁,听元怿一声低叹,才似如梦初醒。
“罗鉴呢,我至沃野已有半月,他为何一直避而不见?”
明知你要夺他兵权,罗鉴傻了才会见你?
元怿端起酒盏呷了一口,又悠悠一叹:“莫要置气了,你早些回京,也好让朝廷将诸般赏赐落到实处。若空悬日久,难免会让李韶等人暗生怨气……”
“哈哈……朝廷视我如反贼,更是不惜与我兵戎相见,竟还有赏赐?”
李承志疯狂的笑着,“殿下,你莫不是在做梦?”
要是真视你如反贼,我早将你或囚或杀,何需这般迁就?
元怿心中腹诽,又温声劝道:“朝中诸公疑你年轻气盛,从而轻敌大意,才致最终弄巧成拙。虽有诸般不妥,但事出有因,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再者,你我身为臣子,自当知为臣之责,便是有些许委屈,也该安之若命,奉令惟谨。纵有不甘,也该受旨回京后再诉冤也不迟,而非如你这般抗命不遵……”
李承志呵呵一声:“至如今,我连朝中的半份钧旨都未得见,你安敢诬我抗旨不遵?”
元怿微微一愣,又横了他一眼。
你跑的比兔子还快,且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前日还在泾州,昨日又跑到了高平。又过了一日,旗号竟又回了陈仓?
试问予你下旨的中官便是插上翅膀,也要确定你真人到底去了何处,才能将圣旨交予你手啊……
不过还好,至沃野后李承志便再未隐匿形迹,且自己已八百里加急报往京中。算算时日,至多一两日朝廷的特使也该到了。
待见了圣旨,看你又会如何狡辫?
稍一沉吟,元怿又语重心长的劝道:“由陈仓北下至今,已然一月有余。便是当初怒火冲天,想必如今也该去了大半。故而你也该能猜到:明知你义贲填膺,心有不平,朝廷已怎会再遣你领军?”
意思是他等下去也是枉然,也更令朝廷难做:毕竟李承志屡立奇功,且朝廷有过在先,总不能真将他绑了问罪吧?
再者李承志又跑的太快,宣旨官追都追不上他,朝廷想办他个抗旨不遵都没理由。
但彻底恶了元英等人是必然的,待日后李承志回到京中,相互间定是少不了一番攻讦。
身为辅臣之一,更为皇帝事实上的生父,元怿实是不愿朝中内耗,所以才这般苦口婆心。
但李承志已然骑虎难下,便是问罪的钧旨也要等到一份之后才能回京。不然就会有人怀疑他孤往北镇的意图……
所以即便元怿说出花来,李承志也不会松口:“这只是你猜忖之言,而以我平定关中之功,力退南朝、吐谷浑之绩,太后与陛下,并朝中诸公当知我擅战,朝廷不遣我领军,还能遣何人?”
这是功大不大,擅不擅战的问题么?
就如选马,野马虽徤,便是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也无人愿乘的道理一般。
看着李承志桀骜不驯的模样,元怿好不无奈:“若事于愿违,你又该如何?”
“若真如此,便是有负先帝,若至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见他……”
李承志“哈哈”一声,突然将酒碗往地上一掼,又用手指着天,“若如此,我奉旨回京又何妨?但日后便是斧钺加身,我李承志也再不会为朝廷领军。若违此誓,九世不得好死……”
“你疯了,还是醉了?”
刚斥了半句,元怿忽的一愣。
李承志面上尽是狰狞之色,双目腥红,热泪就如泉涌,滚滚而落。
这是元怿第一次见李承志落泪,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先帝遇刺之夜的种种过往……
元英也是糊涂,就凭一句传言,就以为李承志狼子野心,必为高肇第二?
莫说是捕风捉影之词,便是真的又如何?
冯太后养了那般多的面首,也未哪个祸国殃民。
相反,倒是选出了如李冲这般的辅国之才……
心中感慨,元怿刚要宽慰几句,又听门外一声轻唤:“郎君,关中来信!”
“好!”
似是不愿让外人看见,李承志连忙垂首,背过身去,又抹了几下眼泪。
稍顷后,似是心神稍缓,他才站起身来,朝元怿做了个揖:“殿下稍待,某去去就来!”
只当是李韶或刁整的邸报,元怿不在意的笑着,“你自去便是!”
……
出了镇衙,稍一迎风,李承志的眼睛又酸又辣,刚止住没几息的眼泪就如水似的往下淌。
完了,用力过猛了……
怕被人看见,他以袖遮面,飞快的跳进马车:“快,拿清水来……”
李聪连忙递上皮囊,李睿用着雪白的帛巾,细心的给李承志擦着眼睛。
“郎君,若还有下次,就莫用姜汁了。若是换成葱、蒜,哪有这般刺眼?”
“扯淡!”
李承志笑骂着,眼泪依旧淌个不停:“葱、蒜气味更重,你是生怕元怿闻不出来?”
也对!
李睿讪讪一笑,将水囊塞给李聪,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仆予郎君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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