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一顿,杨钧又冷笑道:“也莫要以‘突闻南朝出军犯关、’‘大军足有十万’,‘故而急切出兵来援’之类的借口糊弄我等。
便是急迫,便是欲率军驰援,朝廷为何不行堂皇之道,先予我等一道钧旨?难不成,太后与陛下,甚至诸公尽皆忘了?”
杨钧口若悬河,辩的李韶哑口无言,想给朝廷找个理由竟都找不到?
刁整又疑声道:“那朝廷为何如此?”
这句话就如一盆油,浇到了烧的正旺的炉膛之中,登时激的几人心头火起。
“还能为何?”
郦道元双目如炬,胸口一鼓一鼓,可见何等恼怒:“只北镇一战,李郡公之行震古烁今,惊世骇欲,堪称不世之功。而他已是郡公之尊,只以此开疆拓土之功,便可再进一步……
而之后,朝廷又闻郡公率我等势如破竹,连战连捷,故而心忧若此战再胜,又是不世之功,又该如何封赏?为免步淮候后尘,朝廷只得出此下策,可见对李郡公之一片拳拳之心……”
这番话何等讽刺,听的元昭心惊肉跳。
这几人难道疯了不成?
便是李承志予尔等均有提携之恩,但岂能与朝廷相提评论?
但在这几位口中,朝廷倒成了罪人?
正自惊疑,听到刁整等人之后之言,元昭脸色更是白上加白。
“李郡公自北镇南归,至今也就半月。期间战事繁发,局势不明,故尔自郡公以下,我等均未向朝延详报战况与军情,朝廷又是何以得知,我等势如破竹,连战连捷?”
听刁整之语,好似万般不解,但包括他,并李韶、杨钧、郦道远等,皆是不由自主的一转头,四双眼睛就如八支箭一般的刺向元昭。
元昭嘴硬道:“看……看我做甚?与我无关……”
郦道元冷笑道:“若真与你无关,你何惧之有?”
元昭猛的一噎,又止不住抖了起来。
他身负秘职,有暗奏之责。军中诸务自是事无俱细,皆须时时秉明予朝廷。
而李承志连番大胜,他更不可能瞒下不报。但谁知,朝廷不但不予李承志嘉奖、赏赐,反而反其道而行,生怕李承志立的功太多?
也不知经了何等疾风骤雨,诸公才堪堪议定,派元晖为监军,先一步入关掣肘李承志,后由高肇率大军紧随而至,意欲易李承志为副。
但好死不死的,这二位才至中途,李承志突就发动攻势,一举溃灭强敌,彻底奠定胜局。
如此一来,元晖与高肇的行径,无疑与抢功无疑。也莫说李承志并眼前这四位,试问全军哪个军将,哪个士率会答应,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李承志倒是顾全大局,猝然间诸多安排有条有理。但午觉该万不该,不该让他元晖去做这个恶人。
元晖倒好说,便是能抢些功劳,他也是居次。
但高肇呢?
眼见不世之功即将到手,眨眼间却化为泡影,试问谁能甘心?
也莫以为高肇与李承志将为翁婿。不见史上因利成仇,父子相弑、兄弟阖墙之事何其多?
故而元昭已然认定,他要敢依李承志之令,却劝诫高肇。便是高肇知干系重大,不敢率军入关,但定会将这口恶气撒在他的身上。
即便眼下不会杀他,但以高肇的权势和秉性,迟早有一日会与他清算。
但若是不去劝?
不说李承志事后会不会治他个抗令不遵的罪名,如果高肇与元晖入关,致使全军哗变,便是万劫不复。
届时,为安抚大军,为安抚李承志并麾下诸多悍将,必然要砍几个人头,且还得够份量。
难道会让一时昏昧、决议此策的朝中诸公担此干系?
还是会让眼热功劳、欲趁火打劫的高肇与元晖担此罪责?
便是会如此,但他这个已被李承志并诸将恨之入骨的始作佣者,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诸……诸公,救我……”
“救你?我等未落井下石,未押你向全军谢罪,便已是仁至义尽,你却妄想让我等救你?”
杨钧桀桀怪笑道,“当我不知你这狗贼如何谋算?无非就是想激我杨季孙予你挡祸,替你去劝诫高肇……你当杨某是三岁稚子,能由你诓骗?简直痴心妄想……”
一语被道破心思,元昭猛的一僵:完了……
“已到如此时候,你何必吓他?”
李韶不满的斥了杨钧一句,又冷声道,“元将军,若郡公真欲置你于死地,又岂会任你向我等哭求,而视如无睹?也更不会遣你为副使,赴京向太后、陛下賆诸会呈奏捷报……”
什么意思?
李承志没想杀自己?
元昭双眼亮的吓人,似是碰到了救星,“咚咚”就磕了两个响头,“请县伯教我!”
李韶悠悠一叹:“我若是你,定会连夜遣派心腹,以八百里加急,将此间始末事无巨细奏予朝廷。太后与陛下圣明,诸公也非昏昧之辈,自会想明其中利害……若是快些,至多三五日,靳令高司空并大军不得入关的圣旨就会送来……”
一语惊醒攀中人。
元昭满脸喜色,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元某即刻就启程……”
“且慢!”
李韶伸手一拦,“你若走了,何人劝诫令兄与高司空?”
元昭稍一愣神,刚刚恢复了几丝血色的脸再次雪白如纸。
便是不愿取你性命,但也要让你脱一层皮……李承志分明就是此意……
乍惊乍喜,元昭早已精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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