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就有妇人哭了出声,随即便有父兄之类的男子低声怒喝,哭声戛然而止,又换成了压抑的抽泣声。
城门大开,数百骑自金墉城下奔出,迎向绪绪开动的军阵。
人虽不多,但旌旗林立,均是主帅、左右都督、并各卫镇军的帅旗、号旗。其中以征北将军的大纛与缀以金须的天子旌节最为显眼。
李始贤眼中泛着点点泪花,两排牙齿却又咬的咯吱直响。
他缠磨了整整半月,能想到的手段用完了,但威胁也罢、利诱也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罢,李承志终是没松口。
若子为帅、父为将,何以为纲?
就只这一个理由,就怼的李始贤哑口无言……
“逆子……”
恨恨的骂了一句,李始贤又斥着已哭成泪人的郭玉枝和张京墨:“莫哭了……”
不劝还好,这一劝,两人的眼泪流的更快了……
……
兵上一千,彻地连天。兵上一万,无边无沿。
充为后军、押运粮草的两万新军已先行一步出了洛阳,但中军依旧有两万之巨。行与山野间,密的如蝗虫一般。
各镇军已归各营,与李承志的中军衙帐同行的则是左都督李韶与左司马杨钧。
入营不久,李承志就换马乘车,又遣亲兵营将元谳,将李韶与杨钧一同请来,与他同乘。
车为四乘,长有近丈,宽有六尺。极是宽大,三个人并排躺着睡觉都绰绰有余。车厢外覆盖有棉帘,车底铺着绢帛为囊,其中填充有蓬松的羊毛的棉被,且足有三层之厚。
所以不但很是暖和,还一点都感觉不到颠簸。
除此外,车中还有特制的炭炉、存书的书架、放酒囊、肉脯的食盒、置备来换洗袍、衫的衣箱等等,堪称奢华。
比这规格稍低一些的行辇,李韵也有,同为天子御赐……
离行辇还有近丈,二人就闻到了隐隐酒香。车帘一掀,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
等看到炭炉上温着的铁罐,再看李承志眼中清明,神色如常,似是还未开喝,李韶才舒殿了一下眉头。
李承志一月数醉,且有一次是在先帝陵前独饮,满朝文武都知道。若是征战时也这般,这仗还怎么打?
接过李承志递来的酒杯,李韶浅浅呷了一口。但酒液刚刚入喉,还未落及腹中,突听李承志石破天惊般的一句:“我欲先行一步!”
宦海多年,养气功夫不是白练的,二人心中虽骇,脸上却波漾不惊。
对视一眼,李韶咽下了口中的热酒,沉声问道:“为何?”
“最早的邸报已是十日前。由高平镇将阎提送来,称于景(于忠之弟,薄骨律镇将)突称柔然犯境,求他出兵相助……
而已足十日,阎提有无中计,高平镇有无失守,元怀、于忠是否早与柔然暗通曲款等等,均无只字片语传来……故而我才如此打算:
一是先行一步探访贼敌虚实,二则是尽快立起衙帐,镇慑地方。也可迷惑贼敌,令其摸不清大军虚实……”
李韶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李承志欲效防霍骠骑,千里独行,孤军深入?
若只是持节先行,行虚实之道,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此次出兵,急于征伐是假,敲山震虎才是真。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表明朝廷与叛逆决一死战的决心,以防止如元丽、崔祖螭之类猝然响应起事的逆臣越来越多,从而形成燎原之势。
不然为何明知临九隆冬、冰天雪地之时行军极难,朝廷却依旧悍然出兵?
而一众顾命大臣千叮咛,万嘱咐,让李承志步步为营的用意就在于此:至少要保证大军行进至梁州与元怀接战之前,冻死、冻伤或病死的非战斗减员不能太多。
再者冬日攻城,与送死没什么区别,所以朝廷早有决议:若无异变,开战之时不能早于惊蛰。
甚至将李承志的行军之期都已定死:绝不能少于两月!
从洛阳到梁州只有一千五百里,最少要走六十天,平均下来一天才二十多里?
而四万大军,有大半都是骑兵,爬也爬到了。
所以李承志都不用轻车简骑,只是以正常的行军速度,至多一月就能行至梁州。
而且也确实如其所言,就只镇慑地州这一点而论,李承志就很有必要先行一步于关中开衙……
“你意欲何处立帐?”
“泾州!”
一听泾州两个字,李韶的心又放下了好几分。
一是泾州地处关西腹心,与梁州、薄骨律镇相距甚远,二则是泾州刺史是奚康生,相对而言从逆的可能性极小。且与李承志渊源颇深……两相一叠加,至少不用担心大军都还未到,李承志却先让元怀斩了帅夺了旗。
“何时动身?”
“等大军出了司州地界……最多三日后!”
“带兵几何?”
“至多两营:一营虎贲,一营虎骑!”
只带两千?
虽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李承志绝未狂妄到靠两营甲骑就能平定号称雄兵百万的元怀的程度……
李韶稍一沉吟:“可让杨钧陪你同行?”
李承志无半丝犹豫:“可!”
至此,担心已去了九成。李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容:“一路小心!”
“世伯放心……”
李承志重重的一点头,又举起了酒杯。
但堪堪送至唇边,便听车外的元谳秉道:“大帅,有人在道边挥旗。旗令杂乱,不知其意,但看旗号,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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