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严华往老家寄了一封信的事,一万三早就知道,后来也零零碎碎套出些新的内容:比如是曹严华的二表弟要结婚,他送去这么封祝贺函,里头还塞了六百块钱——原本是五百的,但是考虑到结婚这种事,双数比较喜庆,所以临投递的时候又塞进了一百。
这几天,曹严华翘首以待回信的时候,一万三以种种意外情况打击他,比如信寄丢了,钱被拆了拿走了等等。
然而,信居然平平安安的到了。
这一点让一万三有点不爽,曹严华则带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坐下,翘起二郎腿,展开了读信。
信不长,字迹歪歪扭扭,内容也简单,先对他不能回来参加婚礼表示遗憾,又说来信和礼金已收到,谢谢大表哥的心意云云。
末尾添一句:另,金花家送来十斤猪肉。
这一句看的他心里好不舒服,眉头皱的像个川字,就在这个时候,一万三忽然凑过来。
曹严华还以为他要偷窥,警觉地把信往里一攥。
一万三斜他一眼:“就你那德性的小样儿,我是看这背面有字呢,真的。”
有字?曹严华疑惑地翻过来看,还真有,贴着信角,潦草的几行,叠信的时候被折在里头,所以他拆开的时候也没注意。
而就是那几行字,让他看傻眼了。
***
罗韧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曹严华收到信后的当天,安静少客的午后,酒吧里弥漫柔和的轻音乐,除了炎红砂还没回丽江,其它人都在。
木代在磨咖啡豆,咖啡机是手摇式的,要握住把手一下下碾磨,可可的原香乘着空气中的音符缭绕,从耳边,再到鼻端。
一万三自己给自己做咖啡,拉花针蘸巧克力酱在咖啡表面写字,都是杀气腾腾的字眼。
——反对!无耻!报警!杀!杀!杀!
曹严华耷拉着脑袋,一张脸涨的通红,把信和信封一起递给罗韧。
那几行字是:大表哥,你是城里人,救救我,我是被拐来的。
信封上是寄信地址,见到罗韧细看,曹严华赶紧解释:“严格说起来,我老家曹家屯是在重庆和陕西交界的地方,沿着大巴山一脉,更靠陕西。”
难怪呢,罗韧一直觉得,曹严华不像是典型的重庆人,他连当地的俚语方言都很少说。
罗韧把信封和信纸放回吧台上:“你们怎么商量的?”
一万三把咖啡杯转了个向,杯面拉花无声胜有声地为他代言。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吗,报警啊。”他狠狠瞪一眼曹严华,“早点把人姑娘救出来,曹胖胖,你二表弟做这种事,缺不缺德。”
罗韧又看木代。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我也是主张报警,但是又觉得……”
说到这,指了指信纸上那几行字:“没有姓名,没有具体信息,就只是这样一句话,可以报警吗?报警的话会引起重视吗?”
罗韧沉吟。
确实不好判断,这跟被拐女子自己写的求救长信不同,自己写出去的求救长信,一般会详细交代自己的来历和落难情形,警方可以向其亲友核实,亲友在当地报案之后,当地公安可以联络拐卖地的兄弟单位取得协助。
但是眼前的情况,只有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谁也不敢保证脑补出来的就是真相。
曹严华嗫嚅着嘴唇:“我二表弟不是这样的人,他虽然书没念完,但是也识字,知道道理,他不会做……这样违法的事。”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明显对二表弟其实没什么信心,底气略嫌不足。
一万三还是坚持最初的看法:“万一是真的呢,不能因为证据不足就不作为啊,这可关系到人姑娘的一辈子。”
曹严华急的额上冒汗:“要么这样行不行?我回去,马上回去,要是真的,我肯定把那姑娘救出来。我对我二表弟批评教育……”
他语无伦次。
一万三说:“要是人家姑娘被强*暴了,这可不是你批评教育解决得了的。”
木代也问他:“曹胖胖,你老家那边的民风怎么样?你要是跟他们对着干,你自己都未必出得来。”
电影电视里,那些偏僻不开化的村子,村民们都是情大过理一致对外的,有时候即便是警察过去解救,也得低调行事。
曹严华急的快哭了:“我屯里人都挺好的,真不是那种人,真不是那种愚昧落后的村子……”
罗韧想了想:“这样,曹胖胖,你今天就回去,丽江直飞重庆的航班不少,你赶最早一班……”
曹严华赶紧点头:“明天,最迟明天,我肯定就到家了。”
“到那能跟我们打电话吗?”
曹严华迟疑了一下。
村里好像一直没信号,二表弟电话里跟他提过,前两年好不容易建了基站,一场泥石流又全毁了,需要打电话的时候,要走好几里路,去附近安装了固定电话的地方打。
罗韧又问:“你一个人回去,行吗?”
“行……吧,我现在都会三步上墙了。”
***
事不宜迟,曹严华小跑着回房收拾行李,木代心情复杂的很,总觉得他单枪匹马的搞不定,想跟了一起去,但一来自己刚从南田回来,二来这是曹严华的家事,她陪着去有点师出无名。
做人师父,也真是挺操心的。
她看罗韧:“真不报警?”
总觉得报警心里更踏实些。
罗韧说:“如果真的是拐卖,早晚都得报警。只是目前这个情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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