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撑着底气说:“哎,跟你说话辩论赛似的,真累。我不就是为了图个清静才出来散心,你这阴魂不散的,老在我跟前瞎晃荡什么呢?”
她其实是心里慌得打鼓,所以口不择言了一番,说出来才意识到这话有点过分了。
贺星原果真不太高兴了,看了她片刻,一声不吭地转身按下电子门开关,离开了这节车厢。
林深青张张嘴想叫他,又觉得把他气走正合她意,干脆把嘴闭了回去。
对面的老阿姨又开始唠叨:“小女娃我跟你说,女孩家年轻的时候啊,老觉那天上摘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掏心掏肺在你跟前对你好的呢,就当成破罐破瓦随便摔打。后来才发现,摘不到的,那就不是你的,倒是地上的碎罐碎瓦,摔烂了不能使了,多可惜……”
林深青撇撇嘴:“阿姨,他就是我从天上亲手摘下来的,我现在后悔了,想把他安回去呢。”
“哦哟,那难怪小伙子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呢。”
林深青摇着头叹了口气,买了份盒饭当午餐,却因为太难吃,扒了两口就搁去了床头柜。
早知道还是被抓现行,她就不吃这趟苦了。
她烦闷地蹬掉高跟鞋,躺上床铺,只是在家都睡不着,更别说是这条件艰苦的绿皮火车,躺着也就是躺着罢了。
到了晚饭的点,乘务员推着餐车过来,她一看又是盒饭,摇着头说不要。
女乘务员笑着拿起一个盒子:“那这儿还剩一盒寿司,您要吗?”
林深青一愣:“现在连绿皮车都这么先进了?”说着看了眼盒子里够得上四星级日料水准的寿司,立刻掏钱买下。
吃过像样的晚饭,她稍微舒坦了点。
可床铺还是硌人,躺了会儿实在难受,她琢磨着贺星原大概回去了,这火车跑了十个钟头也够远了,跟对面阿姨道了个别,等到下次经停就下了车。
结果一出去才发现外边冷雨交加,黑漆漆的天狂风肆虐。
她随机下车,连天气预报都没查,只知道这儿是南边的一座小城镇,看着经济挺落后的,这下倒是意识到,有钱也未必能使鬼推磨了。
林深青拢了拢风衣,看左右连个卖伞的店也没有,正打算冒雨跑去对面超市,头顶忽然盖了一顶黑伞。
她蓦地回过头去。
昏黄的路灯下,贺星原举着伞,抿唇看着她。
她惊诧地脱口而出:“你怎么没回去?”
他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这不是要阴魂不散么?”
“哦……”林深青心情复杂地扭过头,被冷风吹得吸了吸鼻子。
“拿着。”他把伞往她跟前一递。
她接过伞,看见他把那件三万多块钱的外套脱了下来,裹在她身上,然后重新拿回伞,挡死冷风吹来的方向:“早不下晚不下,你倒是会挑地方。”
林深青本来就已经很后悔了,听见这话也没什么好气:“这都是因为谁啊!”
“因为我么?是我叫你使劲瞎撩的,还是我叫你使劲瞎逃的?”
说好的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相见呢?
林深青气结得说不出话,最后一跺高跟鞋,炸毛似的“啊”了一声:“你好烦啊――!”
贺星原黑了很久的脸终于露出了笑意,问她:“那现在怎么办?”
林深青怒道:“我怎么知道,你爱叫姐就叫姐吧!”
“……”贺星原被气愣了,“不是,我问现在去哪落脚,没问现在我俩什么关系。”
林深青沉痛地闭了闭眼:“我自己找个旅馆,你赶紧回学校上课去。”
“上什么课?”
“你这都跑出来一天了,学校不管你啊?”
贺星原掏出手机,给她看屏幕。
“干什么?”她冷冷地问。
“看见日期了吗?今天九月三十号。”
“……”@
贺星原笑得无奈:“你出门能不能长点心眼,一路从火车站过来,没发现客流量大得离谱吗?明天国庆节,我有七天假期。”
林深青抱着头欲哭无泪。
完了,完了,跑路没跑成,一不小心来了个双人七日游。
国家为什么要在背后摆她这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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