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提起药,谢怜回头,望着屋内,国主和王后就歇在里面。须臾,他道:“药我可以再想办法,你收下吧。”
他坚持要给,风信不明所以,莫名其妙又好笑,耸了耸肩,捡起地上那把破蒲扇继续扇火煎药,道:“那行,我先帮你收着。什么时候你又想要回它了再找我吧。”
谢怜摇头,道:“我不会要回来的,你想怎么处理它都行。”
当了红镜,手头宽裕了些,他们总算是吃了几顿好的。鉴于王后手艺惊人,谢怜婉言请母亲还是去照顾父亲,千万不要下厨了,由他自己动手料理材料。虽然他也没经验,但没吃过猪蹄也看过猪走路,做出来的东西还算能入口,这才救了众人的口腹之苦。
那日与国主争执后,谢怜心中其实后悔,但对父亲又拉不下脸,只是尽力默默照顾。咳血之症不能受寒,他便给父亲添置了些被子炉子。
永安士兵们对潜逃的仙乐皇族们抓得很紧,很快,这座城也戒严了,好容易安定下来,又不得不再次离开。
这已经是谢怜带着父母逃难途中经过的不知第几座城了。说实话,一路所见,比他想象的要平静得多。最惨烈的,也就是仙乐皇城了。但皇城之外的许多地方,似乎并没受到那么大的影响。
毕竟,国主、太子、皇城、贵族,对普通的百姓而言是极其遥远的东西,甚至和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仙差不多。换一位国主,好像并没有太大区别。尤其当新的国主并不是一位暴君,上来后也没颁布什么严苛法令,除了多了一个茶余饭后激烈的讨论话题,就没有更多感慨了。
“国主姓谢我也是种这几亩地,姓郎我不也还是种这几亩地嘛!”谢怜听到有人如是说。
话是不假。但奇怪的是,对于传闻中那位从战无不胜变为屡战屡败的太子殿下,大家的态度却都出奇的团结,仿佛一谈到他就瞬间化身为深爱国家的仙乐百姓,这一点令他不解又不甘。
不过,他也没太多心思关心这些了。当掉红镜后换来的那些钱没撑几个月,便又耗干了。
咳血之症原本就难以治愈,加上国主心气郁结,得大量药吊着才能不好不坏,一旦断了药,势必恶化。谢怜手边已经没东西可当了,这日,在街头游荡许久,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对风信道:“要不然……我们试试吧?”
风信看他,道:“那就,试试?”
二人不是第一次犹豫着想“试试”了,只是之前都没下定决心,而且,他们某次交谈,透露出来的那意思被屋里的国主听到后,他勃然大怒,发了一通大火,坚决不许谢怜为了钱去做那种耻辱之事,否则宁可不喝药,只得作罢。到了眼下,不用说得更明白,都懂。谢怜点了点头,用白绫把脸裹得更严实。风信道:“殿下你不用来,我一个人来就好了。这样万一国主问起来也没事!”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憋了半晌,突然对着街上行人大吼起来:“各位父老乡亲走过的路过的不要错过——”
街上行人被他吓了一跳,三三两两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道:“吼那么大声干什么!”“你们是干啥的啊?”“有什么本事耍一个看看?”“我要看胸口碎大石!”
风信把背上的弓取下来,硬着头皮扯道:“我……我绰号‘神箭手’,百步穿杨,给大家来,露上一手,献个丑。各位要是看得开心,还请、打赏几个!”
什么神箭手,什么献个丑,这套话都是他们路上看别人卖艺的时候学来的。虽然他们嘴上老是说绝对不会去卖艺的,但不知不觉中,老早就在留心别人是怎么说的了。众人嚷道:“废话少说!快动手!”“等你老半天了!赶紧的!”
风信搭箭上弦,指着人群里一个正在啃果子的闲汉道:“这位大叔请站出来,把这个苹果放在头上,我可以在三百步外射中它!”
那闲汉把头一缩,缩进人群,道:“我不干!”
风信道:“不会射中你的,放心!射中你我赔你多少钱都行!”
那闲汉道:“我又不是傻瓜!射中了我你赔多少钱都没用了。你们既然是出来卖艺,连个家当都没有吗?不是应该射你旁边那个吗!”
众人都道:“就是!”谢怜也道:“我来吧。”人群里不知谁抛了个果子过来,谢怜接了就要往头上放,但风信本意就是不让谢怜掺和,怎会叫他来?他一急,把果子一抢,三两下自己吃了,调转箭头,对准一旁一座高屋上挂的一角彩旗,道:“我射那个!”说着就一箭飞了出去。他箭法绝好,自然射中,围观人群哄然大笑,都道:“行啊,有点本事!”笑着闹着,果真有几个丢了几个钱。
圆形的小钱在地上滴溜溜地打滚,风信上前去捡,谢怜也默默蹲下来捡,但心中总觉得失落落的,好像丢掉了什么。
风信从前是太子侍从,别说是这样的寻常百姓了,就是普通的官员臣子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甚至想办法巴结。之前搬石头运泥土,被小头目呼来喝去就很憋屈了,现在还要忍受人把自己当耍猴子儿看。那百步穿杨的本事,居然不是拿来上阵杀敌,而是供人取乐,想想真不是滋味。
正在此时,一个尖锐的女声道:“是谁大街上乱射箭?!”
谢怜一听,心头一悬。众人齐齐指风信,道:“是他!”
风信莫名,人群分开,几个妇人蹬蹬蹬地走了过来,拿着一只箭,正是风信方才射出去的那支。几个妇人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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