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微一颔首。回过头,那男人还没开盅,双眼翻白,念念有词,和赌场中其他乱舞的鬼类根本没有两样。他叹道:“这人……”
师青玄一边摸脸一边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同意。但是,鬼市是花城的地盘,鬼赌坊的规矩是你情我愿,敢赌就敢玩儿,天界是管不着的。先静观其变,万一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办法吧。”
谢怜沉吟片刻,心想三郎应该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静观其变也好,于是便没有再动。而桌上那男人也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把赌盅打开了一条缝,结果就要揭晓了。谁知,正在此时,突然一人抢出,一掌盖下,把那黑木赌盅,拍了个粉碎!
这一掌,不光打碎了赌盅,把那男人盖在赌盅上的手也拍碎了,连带整张桌子,也被拍出了一条裂缝。
那面具男捂着骨头粉碎的一只手,在地上乱滚大叫。众鬼也纷纷大叫,有的在叫好,有的在叫惊。而那人出了手,大声道:“你这人,好歹毒的心肠!你求荣华富贵,倒也罢了,你求的,却是别人暴|毙?!你要赌,有本事拿你自己的命来赌,拿你女儿的寿命和姻缘来赌?简直不配为男人,不配为人父!”
这青年剑眉星目,英气勃勃,虽是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皂衣,未着华服,却不掩其贵气。不是那永安国的太子殿下郎千秋又是谁?
看到他,谢怜和师青玄在群鬼之中,同时捂住了脸。
谢怜呻|吟道:“……风师大人,你……没跟他说……到了这里要小心点,低调为上吗……”
师青玄也呻|吟道:“……我……我说了,但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也没办法……早知道我……我们应该跟他约了一起下来的……”
谢怜道:“我懂……我懂……”
这时,帷幕后的花城轻笑了一声。
而谢怜的心,也跟着一悬。
这少年和他在一起时便经常笑,到现在,谢怜已经差不多能分辨出来,什么时候他是真心实意,什么时候他是假意嘲讽,什么时候,又是动了杀机了。
只听他悠悠地道:“到我的场子上来闹事,你胆子倒是大得很。”
郎千秋转向那边,双目炯炯地道:“你就是这赌坊的主人?”
四面众鬼纷纷嗤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这是我们城主。”
也有人冷笑:“岂止这间鬼赌坊。这整个鬼市都是他的!”
闻言,郎千秋无甚反应,师青玄却是吃了一惊,道:“我的妈,那后边的,莫非就是那个谁?!血雨探花???”
谢怜道:“嗯……是他。”
师青玄道:“你确定?!”
谢怜道:“我确定。”
师青玄道:“死了死了。这下千秋怎么办?!”
谢怜道:“……但愿他不会自己暴露身份吧……”
郎千秋四下望了一圈,却是越来越生气,道:“这鬼地方乌烟瘴气、群魔乱舞,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做的都是些什么事?你们开这种地方,当真是没有半点儿人性可言了!”
众鬼嘘声一片,道:“咱们本来就不是人,要什么人性,那种玩意儿谁要谁拿去!”
“你又是什么东西,跑到这里来对我们指手画脚!”
花城笑道:“我这地方,本来就是狂欢地狱。天界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那又有什么办法?”
听到“天界”二字,谢怜和师青玄瞬间明白了。
花城果然已经识破郎千秋是打哪里来的了!
然而,郎千秋却根本没读懂这话中含义,又是一掌,劈在长桌上。他站在长桌之末,这一劈,围着桌子的人人鬼鬼纷纷闪避,那长桌直冲向帷幕后的红影。但见幕后人影坐姿不变,微一挥手,那长桌又往反方向冲了回去,撞向郎千秋。
见长桌回击,郎千秋先是单手托住,而后似乎发现,单手顶不住,立即换了双手。顶着顶着,他额上渐渐浮起浅浅的青筋。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堂躲的躲跑的跑,谢怜和师青玄都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帮忙,毕竟现在他们两人应该还算是没暴露,可以在暗中助力。真要跳出来帮忙,那就是一抓抓仨了。
那边郎千秋喝了一声,终于将那沉沉的长桌再次推了回去。红幕后花城的影子却仍是侧着身,五指轻轻收拢,再轻轻一放。那长桌霎时裂成无数片碎木屑,朝郎千秋飞去。
这些木屑带着极为凌厉的刀风,比什么暗器都要可怕,若郎千秋依旧藏匿法力,维持人身,那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于是,下一刻,他身上便放出了一层浅浅的灵光,谢怜和师青玄立即明白,心道:不好,这要化出法身了!
然而,这一层浅浅的灵光马上便消退了,大概是郎千秋终于记起此次出行不能暴露身份,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迅速撤去了灵光。然而,郎千秋收手了,花城可不会收手,那红衣人影安坐红幕之后,手势一变,五指并拢,微微向上一抬。
这一抬,郎千秋整个人忽地悬空而起,呈大字型,浮在了赌坊大堂的天花之上!
被困住之后,郎千秋似乎还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浮起来了,一脸懵然地挣了两下。谢怜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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