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在黄公将殿试的名单送到赵佶那里时,官家有意无意的问道了这位当世‘子建’,能让官家惦念的人还是头一遭,黄公从赵佶的脸上读不出当事人的喜怒哀乐,暗流涌动,心悸股栗的黄公初听到‘子建’两字时惊得差点下巴都掉了,难道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的意外这么快就传到了官家耳朵里面?觉得顶上乌纱帽不保的黄公从大殿里战战兢兢倒退出来时,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早已没了一点干爽地方,只不过事情总算有惊无险,官家对这件事事后也是缄口不提,完全当没发生过一样。
转眼到了殿试的日子,当五湖四海的学子整整齐齐集聚在集英殿门口时,黄公初次见到这位‘子建’的模样时,还是吓了一条,只见此人峨冠博带,双目炯炯,器宇轩昂,默默的挺立在那里,居然鹤立鸡群,有一股潜龙在渊的王者之气,黄公总觉得此人面善,似乎在那里见过,等当班执事太监报出‘赵子淔’这三个字时,差点浑身的骨架都散掉,这个幼时被苏东坡点为‘千里驹’的宗室神童,居然差点就栽在自己手里。对于这个和本届的吴檗一样,放弃了恩补入仕的天赐特权,凭借胸壑文章考上第一名的当世‘曹子建’,完全是实至名归,这件啧啧称奇之事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黄公还在心绪不宁的时候,集英殿里匆匆手持黄帛而出的执事太监抛出了赵佶的御试策题。
制策曰:盖闻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衍;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仰惟祖宗以来,立经陈纪,百度著明,细大毕举,皆列圣相授之谟,为万世不刊之典。朕缵绍丕图,恪守洪业,凡一号令,一施为,靡不稽诸故实,惟祖宗成法是宪是若。然画一之禁、赏刑之具犹昔也,而奸弊未尽革;赋敛之制、经常之度犹昔也,而财用未甚裕;取士之科、作成之法犹昔也,而人才尚未盛;黜陟之典、训迪之方犹昔也,而官师或未励。其咎安在?岂道虽久而不渝,法有时而或弊,损益之宜有不可已耶?抑推而行之者非其人耶?朕欲参稽典册之训,讲明推行之要,俾祖宗致治之效复见于今,其必有道。子大夫学古人官,明于治道,蕴蓄以待问久矣,详著于篇,朕将亲览。
堂下很快传来沙沙沙的磨墨,展纸声,英华们笔走游龙,各展其华,黄公这次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赵子淔身上,只见对方气定神闲,神情专注,不出一个时辰,数张答卷横空出世。
黄公看着那手骨骼幽奇,笔力虬劲,中锋浑圆,圈转如意,铁画银钩的折叉股,早已手不释卷,浑身更是激动得抖个不停,这游龙之笔都快赶上前朝的米芾,东坡等名仕了,如果当初有这份原卷,自己何必闹出‘识人不淑’的大笑话出来。再看行文笔意,更是惊为天人,这当世‘曹子建’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臣对:臣闻有家法,有天下法。人臣以家法为一家之法,人君以家法为天下之法。人君之与人臣,虽名分不同,而法有小大之异,至于能世守其法者,则皆曰权而已。人臣能执一家之权,守一家之法,以示其子孙,则必世为名家。人君能执天下之权,守其家法,以为天下法,贻厥子孙,而施诸罔极,则必世为有道之国。盖法者,治家治天下之大具;而权者,又持法之要术也。
今陛下亲屈至尊,廷集多士,访治道于清问之中。首以监于先王成宪,恪守祖宗之法为言,是则陛下欲守家法以为天下法者,固已得之矣。臣获以一介草茅,与子大夫之列,仰承圣诏,其敢不展尽底蕴,茂明大对,以为陛下遵祖宗、守成法之献邪?
......臣愿陛下以是为揽权之本,而又任贤以为揽权之助,广览兼听以尽揽权之美。权在陛下之手,则所求无不得,所欲皆如意。虽社稷之大计,天下之大事,皆可以不动声色而为之,况区区四者之弊,尚何足以轸渊衷之念哉?臣闻主圣臣直,惟陛下赦其狂愚,不胜幸甚。臣昧死,臣瑾对。
黄公久久不语,当将这份厚积薄发的答卷交到执事太监的手中时,心中压抑的那块大石总算放下了,赵子淔字字珠玑,切中要害,行文更是如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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