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一个人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英琼用极轻的声音答了声:“也是。”然後垂着眼皮,轻轻咬着嘴唇,那模样既非深沉,亦非腼腆,倒像是她自己忽然有满腔心事要想。
“有喜欢的人了?”
英琼没料到这位公主姐姐会这么直接,她反而不知道如何答复了,脸上感觉火辣辣的,耳根也开始发烫,还好昏黄的烛火让脸看起来蜡黄蜡黄的,很好的隐藏住了她的窘态。
“韩嗣先...”
“都是我的不是,让公主为我的事闹心了。”英琼连忙将对方的话堵了回去,她似乎预感到了某些不太好的征兆。
公主从对方称呼和口吻上的变化大致读懂了对方的心思,浅浅一笑,玩味的盯着英琼慢慢的说道:“我给韩嗣先说了,我们英琼还小,我这里也离不开她。”
“真的?”英琼瞪大了一双眼怔怔地望着公主,桂圆核似的两粒眼珠,不断在转,眼角甚至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
“你也知道我这里帮你掩饰不了多久,一劳永逸峻拒韩嗣先的办法,我看这几天就要见分晓了。”公主有意看似无意的斜睨了对方一眼,让英琼越发变得急促了。
“他只是一个会做风筝的落魄汉人。”
“他喜欢你吗?”
英琼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猝不及防,田长歌似乎对她一直没表白过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虽然她能感受到对方的拳拳心意,只是没从对方口中说出来之前,他们之间还是桥归桥,路归路,更何况现在对方对公主的好奇似乎已经超越了她,让她无名了生出了一阵醋意。
“我就这么一直跟着公主,死也不嫁。”
“又来说气话,女人始终要嫁人的,我如果遇到合适的,也会将自己嫁出去。”
“那他怎么办?”
英琼的这句话似乎挑动了公主心底最隐秘的一根丝弦,她的心情一下沉了下来,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之色,口中喃喃自语道:“他如果想来早来了,我看他已经把我忘掉了。”
公主神色暗淡的将头扭到了一边,英琼明显看见一丝清泪从眼角滑落而下,两人之间保持了一种长长的沉默,英琼这才知道公主刚刚的那句气话连自己都欺骗不了。
这一夜对两人来说都显得极其漫长,公主这一夜睡得并不太好,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英琼虽然像一座山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她脑子里却格外的清醒,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在里面像幻灯片一样一晃而过,她和田长歌之间会有一种怎么样的结局,连她自己都有些闹不明白了。
第二天早饭后,韩嗣先又当着众人的面开始磨起刀来,磨啊磨啊,觑着远处刚刚起床,伸着懒腰,哈欠连天的田长歌,眼睛里带着一种阴毒和冷漠。四下里早已围上了来看热闹的人群,在原地如鸦雀般嘁嘁喳喳闹个不停。
“我曾经就这么一刀戳下去,捅到了一个汉人的肚子里面,就像戳在了柔软的羊油上,他像个虫子一样扭来扭去,喉咙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韩嗣先用那把锋利的刀在好奇的人群面前卖力的边嚎边比划着,身体毫无美感可言,像极了一个龇着牙的大虫子,似乎准备随时发起攻击,只是周围的人却感受不到他身上的一点杀气,众人心里更觉得他像一个真在卖力表演的小丑。韩嗣先会时不时往田长歌所在的方向瞄上一眼,好像在试探对方能否听得见,然后继续说,“我那一刀戳在了他的肋骨上,我就是这么做的,他一直哇哇怪叫,他居然还想夺走我的刀,我使劲抓着不放手,然后哗啦一下抽了出来,他的血喷得我满脸都是,接着砍进了他的骨头里面。哦,我告诉你们,那可真是一幅好看的景象。”
韩嗣先猛的一刀朝旁边的桌角砍了下去,也许是周围的人没准备好,也许是这一刀来的太过突然,也许是刚刚被对方口中的恫吓吓住了,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似乎那一刀砍到了他们的骨头缝里面,让周围的人感觉牙根一紧,身体里的痛根在那一瞬间被突然斩断了,有些胆小的甚至直接冲了出去,韩嗣先笑得更加张狂起来,身上的那些肥膘抖来抖去,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两道倩影隔着窗棂的一道缝隙悄悄的觑着这一切,一个冷淡,一个显得有些激动。
田长歌似乎没做好应战的准备,他若无其事的背起平时用来出摊的装满棉纸、线头、鱼胶,劈得长短不一竹条的竹篓,在众人的视野中低着头正缓缓准备离去。田长歌身体里一种蠢蠢欲动的力量似乎有迸发出来的迹象,牙龈咬着嘴唇,上下颚可能随时将嘴巴边的那块无骨的肉吞咽到肚子里面去,身体早已崩成了一张弓。田长歌用眼角的余光早已发现了高处窗棂背后利箭一般射中自己身体的两道冷热的目光,相起李乾顺交待下来结交契丹贵族的那件大事,现在得罪这位气焰嚣张的过气契丹贵族,就显得极为不智。他将乖戾从喉咙的位置往下又压了压,直到重新被吞进肚子里之后,脚下又再次变得轻快起来,他此刻成了一道风雨不透的铜墙铁壁,对任何挑衅免疫,迈开八字步朝远离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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