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戆憨子还挺识货,拿去。”野利长歌从腰间取过那把在红霞下闪着奇异光泽的匕首,塞入了戆憨子的手中,他之所以愿意玉成戆憨子,因为赌约过后,他只需用一个小伎俩,便能将送出去的东西物归原主,只是至此之后那原本带有特殊意义、由野利家族祖上传下来的宝贵匕首,却再也没能回到野利长歌的手中。
脚下踩着松软草鞋的戆憨子笑嘻嘻的一手把玩着手中的那把匕首,一手挥舞着长鞭,驱赶着前面的那群羊羔,朝那片似乎夹杂着某种死亡气息,让人汗毛倒竖的魔鬼之地慢慢靠近。
时间一分一秒的弹指而过,伫立在距离戆憨子数百步之外,脸上惊疑不定,度日如年,脚下更是准最终等到的却是以他失去匕首这样的不甘结果。看着视野内戆憨子的羊羔短短几盏茶的功夫就一只只吃得肚皮滚圆圆的,最终经不住诱惑的野利长歌也驱赶着自己的羔羊靠了过去,只是他已经错过了进入这片林子的最佳时期,他错误的判断了沙地里某些生物冒头的时间,当月光的银色洒满他的肩头时,黑魆魆,鬼森森的林子里除了身边的羊羔传来的熟悉声,周围更是传来某种怪异的声响,仔细聆听之下,有点类似于某种动物磨牙齿的声音,让人浑身不自在,似乎自己被某种动物盯牢了,身边的羊羔也变得不安起来,边吃鲜嫩的甘草边抬起头咀嚼张起耳朵警戒的留意着周围的一切。
戆憨子早已领着羊羔消失在沙丘的尽头,内心不停打鼓的野利长歌低头不停的数着自己的手指,他想让身边的羊羔哪怕再多吃一口也好,他总觉得戆憨子离开之前带走的那批羊羔从这片林子里获得的食物比眼前这些正在饱腹的羊羔要多,在林子边缘踽踽独行的野利长歌不断的将羊羔最后一口的时间无限延长了下去。
一只,二只,三只,野利长歌反反复复的将带来的羊羔数了又数,数量总是对不上,少了一只,那只左前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羊羔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天上的月亮,周围的林子在野利长歌的眼中突然变得惊悚起来。
想起父亲那双盯得自己浑身发毛的眼睛,野利长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同时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上次自己无心打破了一只家里普通的陶罐,身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鞭子,好多天躺在床上没能下地。这次丢了这么一只可以换来全家人差不多半个月口粮的羊羔,自己还不得丢半条命?心有戚戚的野利长歌将剩余的羊羔赶到月光可以完全覆盖到的安全之地,看着领头的羊羔带着群羊循着戆憨子留下的足迹逶迤而去,心渐渐安定下来的野利长歌抬头望了一眼天上似乎带着嘲弄与凄然的月色,猛吸了一口带着甘甜与某种恶臭交杂在一起的特别气味,弯腰一头扎入了眼前这片恶林子。
地上的影子完全消失了,周围黑得完全伸手不见五指,眼里时不时能见到某些忽明忽灭的蓝色火焰在周围飘来飘去,隔了很久的时间,野利长歌才渐渐适应周围的一切,原来他进入了一片仙人掌林,一人多高的巨大仙人掌遍地都是,上面的尖刺正一点一点的将他身上的那件羊皮袄子变得千疮百孔,之后便是他那粗糙的皮肤,在上面划出一道道新的划痕,殷红的血珠正从这些伤口处慢慢的沁出,精神处于极度紧张状态的野利长歌,他完全忘记疼痛。从进入这片林子的时候,就开始默默的数着脚下的步子,这是现在唯一可以计算距离的方式,大约往前走了一千步之后,内心忐忑的野利长歌总算走出了那片阴鸷的仙人掌林,再次看见头顶那片熟悉的月光,野利长歌觉得时间似乎过了有千万年之久。
仙人掌林的尽头是一片只有一人高的沙棘林,上面同样布满了小刺,看着曾经挂在瘸腿羊脖子上的那枚铃铛随意的挂在视野中的刺沙棘的边缘处的时候,野利长歌不自觉的摸了摸腰上,只是哪里空荡荡的,他这才记得那把匕首已经作为赌注输给了戆憨子。
周围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里面夹杂着野利长歌最熟悉的羊骚味,当他用手上的羊鞭拨开眼前窸窸窣窣,抖动不已的那片沙棘林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差点让他吐了出来。
那只瘸腿的羊羔从肚子以下的部位几乎被完全破开,几只黑乎乎看不出是什么鬼东西的野兽正贪婪的噬咬吞食着口中的美味,周围的沙棘林上挂满了从羊羔身上掉落下来的各种黏糊糊的毛发,碎皮肉,骨屑,进食被打扰的野兽猛的一抬头,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让野利长歌浑身上下冰冷到了极点,他感觉自己鼻腔中呼出来的气体也凝固了,野利长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提起那只剩下半截身子的血淋淋羊羔,抬腿就往回跑。
那片仙人掌林给他带来了更多的麻烦,脸上,胳膊上,传来一阵阵炙热的疼痛,背后跟来的黑乎乎的影子在仙人掌林中吃尽了苦头,它们似乎被这片不曾踏足的境地完全困住了,口中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一阵哀嚎,野利长歌会心的笑了笑,岂不知有几个黑幽幽的影子早已从魔鬼之域的边缘处悄悄绕到仙人掌林的尽头,堵住了他的退路,鼻子里面闻到越来越熟悉的那种血腥味,它们兴奋的张开了嘴巴,冒出了那口在月光下看起来白森森的锋利牙齿,上面沾满了涎水。
野利长歌越往仙人掌林深处逃,脑袋里反而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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