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这些粮食准备运到绵州去。”
“绵州不是早就被大蜀王不费一兵一卒攻下了吗?”
“可不是嘛,鬼知道他们要去那里干嘛。”
“绵州里面那些穷凶极恶的僧人正缺粮食,这不是送粮入虎口吗?喂饱了他们,我们只有等着遭殃。”
“我们的粮食,为什么要便宜给那些占我们家园的恶僧,吴檗这样运走,问过我们大家同意了吗?”
“就是,他们经过我们同意了吗?”刚刚挑起这一切的那些人慢慢隐身在茫茫人海中。
船上有粮食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在靠近合江亭渡口原本就黑压压的人群中形成了一场轩然大波,那些只靠一碗稀得不能再稀的赈粥勉强吊住一条命的饥民、乞丐,身体蹦跶一下如一根弹簧跳了起来,脱掉脚下的麻鞋,要么用原本乌黑的腰带紧缚于腰上,要么用一根绳子从麻鞋的两个耳朵中穿出来,分别系住两头后,挂在胸前。原来好些人在哄抢赈粥的那一天,粥最终是抢到了,脚下却变得光秃秃的,原本将脚趾分开的鞋子却不知所踪,事后好些人虽然在现场找回了一些,只是总不能找到配对的,要么两只鞋同时是左脚,要么两只鞋同时是右脚,吃一堑长一智,这些人这次自然变聪明了,这才会有如此让人不可理解的脱鞋动作。鞋子保护好之后,他们接着抓着身边唯一剩下吃饭的家伙,一只或多或少有点缺口和裂痕的脏碗,嚄啦啦如打了鸡血般朝原本挤得不能再挤,大脑袋挨着大脑袋,前胸贴着对方的后背,一个臭屁能熏倒一片人的激愤的人群里挤去。
吴永麟正和梁红英一行人在中间的一艘大鳅鱼船中商量着接下来一天的行程,一个兵弁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脸红耳赤的说道:“大人,不好了,外面的暴民要造反了。”
“慌什么,传令下去,先将船上伸出去的跳板拉回到船上,将船行驶到江心去,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能杀人。”
吴永麟将靠近岸边的一扇竹制卷帘撩开,朝外面一看,一件让他头痛不已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只见人群如一股势不可挡的黑色洪流,冲破在岸边试图阻挡住他们的兵弁结成的简单防御阵型,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不断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些还来不及运上大船的麻袋,一艘慢了一步抽回跳板的大鳅鱼船,人群如壁虎一般攀爬在大鳅渔船的一侧,一侧不堪重负的巨船,桅杆与水面渐渐歪斜出一个夸张的弧度,整艘船上的人与货,随时都有翻身入水,陷入万劫不复的可能,吴永麟想起那些装在麻袋中的重物,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一道身影如离弦的箭一般朝那艘随时都有倾覆可能的巨船飞了过去,情急之下的吴永麟学起了鬼马的杰克船长,御风飞行,潇洒倜傥,何等英雄意气,原来他手上此时牵着一根齐臂粗的缆绳,一旁的梁红英看见吴永麟作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之后,急的耳红脸臊的,心噗噗噗的跳个不停,她现在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这个姓吴的难道嫌自己命长,非得飞到那艘早已不受控制的船上去送死,她忍不住暗骂了对方一声蠢蛋。在吴永麟稳稳落到那艘大鳅鱼船,梁红英那颗复杂忐忑的心这才安定下来,当吴永麟手中的缆绳抛荡回来的时候,梁红英不自觉的抓着那根缆绳,同样如一个飞人般朝危如累卵的巨船飞了过去,连她后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次要飞蛾扑火。
合江亭上,原本看热闹的一男一女正悠然自得的在对饮,周围的纷纷扰扰完全没影响到他们的雅兴,煽动这些饥民原本就是念奴娇的拿手好戏,当几把火在不明真相的人群中烧起来之后,其很快便形成了一股烈火燎原之势,当前这种疯狂的汹涌情势,诸葛亮在世恐怕也会回天无力。
吴永麟飞出去之后,原本坐着的念奴娇和陈凡霍的一声从石凳上立了起来,面有窘色的陈凡忍不住骂了一句:“蠢货,你还真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
“凡哥,我现在知道你为何对这个家伙青眼相加了,他这拼命三郎的本事,简直和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凡并不急于出手,他想看看这个家伙在当前这种几乎不可逆转的困境中如何力挽狂澜,其实他这个时候出手,已经有些来不及了,所以他和一旁的念奴娇神情肃穆的静观着局势的进一步发展。
屋漏偏逢连夜雨,江面上突然起了一阵邪风,被偶然展开的风帆吃了风,迎风面鼓得满满的,它更是加速了大鳅鱼船咯吱咯吱般的倾斜,鱼肚般的船腹几乎有很大一部分露出了水面,船上的兵弁早已慌了神,他们纷纷如一只后腿有力的青蛙扑通扑通的往水里面跳去,那里还顾得上去稳住大船。
此刻站在麻袋堆上东倒西歪,完全稳不住身形的吴永麟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自己扑过来时,伸出手拉了对方一把,一阵香风如火一般差点扎入他怀中,吴永麟忍不住嗔怒道:“你简直是瞎胡闹。”
梁红英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抵了吴永麟一句:“想不到这么飞过来还挺好玩。”
吴永麟气的恨不得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来那么一下,这随时都可能掉小命的事,她居然视同儿戏,只不过她的来到,还是让吴永麟有一点小小的感动的,至少下一步他的某些不人道的做法,不靠两个人是不能完成的。
“对不住,先委屈你一下,我们来一点更刺激的。”
梁红英还没明白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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