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州驻地离石县城的北边,东川河旁,聚集了许多逃到这里的百姓。他们搭起棚子来,住得简陋,靠军队提供的食物维生。这里的生活虽然简单而艰苦,可比以前强了太多。
今天孔四郎娶亲,整个棚户区都热闹起来,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钤辖来了!钤辖来了!”在村口迎接客人的虎子像风一般跑过街道,边跑边喊。
黄阿爹正从自家拿了两个缺腿的凳子。看着虎子过去,不由皱眉:“哪个钤辖?谁请得他?”
一边说,一边连连摇头。
走到街道上,看见一堆人簇拥着一个年轻将军向村头走去。那个将军实在年轻,一脸稚气未脱,看着与应该久经沙场的将军实在不相配。几个亲兵簇拥在身后,地位很高的样子。
黄阿爹撇了撇嘴,跟在队伍后面,走向村口。
看到百姓如此欢迎自己,张均心情舒畅,不时向两旁的百姓点头致意。
刚走过村里,新郎得到消息急急忙忙地迎了过来。
孔四郎开始听到来了个钤辖,并不怎么在意。自己请姜敏,也只是军队初来的时候帮着查探地方,鞍前马后,恰好认识了姜敏而已。想也知道,作为一军都统,姜敏怎么可能来?到时派一个军官,意思到了也就行了。
待听了虎子的介绍,这个钤辖是与都统一样大的官,才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迎出来。
张均见到一个壮年男子,斜插了一朵大菊花,迎面跑过来。到了跟前,急忙行礼。道:“小民孔四郞,今日娶了一个娘子。劳烦钤辖亲自前来,真是万死!”
张均道:“你既然送了请帖,不来又怎么说得过去?不过都统事务繁忙,换了我来,不要介意。”
“不敢!哪里敢!”孔四郎一边说着,一边请张均先行。
张均走在路上,看两边的民居。大多是就地取材,用树枝和茅草搭的房子。本地少雨,也不担心漏水。只是已经进入冬天,保暖措施不好,大多数人都是采了苇絮来保暖。
到了村头,村里的人大多已经聚在这里。见到孔四郎簇拥着一个军官来,急忙行礼。
张均让众人自便,在中间的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手下带的一只羊,两只鸡,两只鸭,还有两条五斤重的大鲤鱼让众人宰杀了,算作中午的菜肴。
孔四郎是穷苦人家,今天宰了一只羊,钱还是借的。鱼附近河里抓,虽然有不少,但是没有大鱼。张均带来的礼物,对于一个劳苦人家来说非常丰盛了。
不管以前是秀才还是佃户,都兴高采烈地在那里看杀羊,丝毫没有血腥味的不适。这些人太久没有吃肉了,今天有肉吃,胜过一切。
这里的羊虽然便宜,但这些人手里没钱,便宜也不是他们能吃的。
孔四郎端了一盅热茶,放到桌上,对张均道:“钤辖喝茶!”
河东比不得中原,茶质粗劣。点的茶极是浑浊,还带着沙粒,像泥浆一样。
张均笑道:“倒是忘了,我带的礼物中有茶。在中原,现在流行泡茶,不似点茶麻烦。来,把茶叶拿来,泡了让诸位尝一尝。泡茶的法子,说是出自穷苦人家,如今不分贫富贵贱,都用这方法了。”
手下的人取出茶叶来,就用孔四郎家的粗瓷大碗,给张均泡了一碗茶。又取一个水壶来,把茶撒在里面,用开水冲泡了,让大家饮用。
张均看着手下人忙碌,随口问孔四郎:“不知新娘子是什么人?恰好要嫁给你。”
孔四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瞒钤辖,新娘子还是富贵人家来。她本是孟州人氏,因为生得漂亮,嫁给一个员外为妾。等到金军来了,难免破家之祸,被一个金军将领掳了去。后来宣抚大军北来,那个金将战死,她便跟着大家飘零。来到石州,日子实在难熬,所以嫁小的。”
张均听了就笑:“你的运气倒好,平白得了个小娘子。”
不多时,除了炖肉等菜,酒菜初步弄好。就在村口摆开延席,请张均上座。
张均也不推辞,在上首坐了。
孔四郎忙前忙后,请几个年龄大的和德高望重的人陪着张均坐了。道:“今日是咱娶亲的日子,请诸位前来吃个延席,做个见证。承蒙军中抬爱,今日张钤辖前来,真真是蓬荜生辉!钤辖是非同一般的人物,请他训话!”
张均站起身来,笑着道:“怎么是训话?今天是新郎的好日子,我代表军中,前来表示祝贺。昨天我初到军中,都统特意交待,孔四郎在军队初来的时候出力不少,今天千万不要误了时辰。早上我交待了军中事务,便就急匆匆地越来。说这么多,是因为四哥为军队出力不少,不得不来,其他的人就不要引以为例了。”
孔四郎连连点头,欢天喜地地道:“钤辖是何等样的人物?岂能说请就请?尽管放心,大家心中有数!”
张均道:“据我所知,现在是一指挥管一千户。你们有什么红白喜事,以后就请指挥使或监押,他们会来。一个月之内,会告诉你们相对应的是哪个指挥。”
孔四郎问道:“这个指挥,便就如同县令一般,是也不是?”
张均摇了摇头:“不是。只因附近百姓太多,又无官吏,难以管束,是以让指挥使组织起来。组织起来后,会想办法开垦周围土地,建起村子来。”
孔四郎连连摇头:“我们都是穷苦人,一无所有。纵然野有旷土,也无力开垦——”
张均道:“你们纵然不是穷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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