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生活状态,她看着,却觉得幸福。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幸福。
曾几何时,她的人生理想,也不过是这样:跟着老公,牵着孩子,拎着礼物,走亲访友,一年复一年,孩子长大了,结婚了,走了,她和陆铮躺在摇椅里,等着下一辈再牵着孩子,拎着礼物,来拜会自己。
人生就这样慢慢的走到了头。
就算她现在日进斗金,努力拼搏的成了万众瞩目的明星,也不过是为着下半辈子能过上这样平和的日子。
她一手抓着名,一手抓着利,最初的目标,却离自己越来越远。海市蜃楼一般。
不过很奇怪,这一次,聂素问心中已无遗憾。
她很平静。
车开出了一截,在盘旋的山路上,她又想到了昨晚他们坐在颠簸的大卡车里,彼此沉默以对的场景。
又是一个急转弯后,聂素问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不经意间,被身侧的人,握在了手心。
他手心的温暖,让素问转过头去。
陆铮好像从一开始就在看着她,一直看着她,专注而思索的目光。
他自然也注意到她的怔神,与摇摆不定。
素问笑了笑,收回目光。
她把手慢慢的,从陆铮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缓慢,但是坚定。
异常坚定。
陆铮只觉得手中的温软一空。
从窗缝里渗进的冷风,在他的指缝间隙里穿插而过。
他疑虑的看着她。
素问摇摇头,微笑着对他说:“我很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即使你说你已经不爱我,但是你仍然用尽了生命在保护我。在西藏发生的一切,我会珍惜,会一直放在记忆力好好保存着。这段路,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同行了。以后的路,我一个人……会很好。你真的……不必再担心我了。”
这一段话,她说得哽咽。
陆铮没有作声,仍然凝望着她。
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我不会再问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也许我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你的决定,你的苦衷,你的理由,我都不会再问。真的,对我来说,有昨晚就够了。”
她仍然坚持笑着,含泪的目光里,从未如此清透。
是的,在神山里,她突然间想通了。
执念这东西,放下之前,它就是一层雾,你在雾里,自然会迷失,看不清方向。把自己逼到了绝路,无处可逃。
与其两个人被困死在一起,倒不如放手,海阔天空,任君来去。
在山上日出的那一刻,在无孔不入的金光照亮陆铮的容颜时,当所有的隐瞒都无所遁形时,她那么清晰的感受到——她与他,曾相爱过。
如果用尽了生命去爱的人,最终只能用生命来结束,她宁可他们的结局是平平淡淡,好聚好散。
对陆铮的眷念,爱也好,怨也罢,都将不复存在。
她把自己这一辈子的最爱留在了神山里。
从此以后,他们是“老友”。tqr1
这样的角色转换,有点悲伤,有点惆怅,可也让她轻松,释然。
就这样……挺好。
陆铮把手收了回去,他的眼底同样倒映着她的影子,同样是那样的清澈,无垢。
然后,他慢慢的转过头去,背对着她,说:
“好。”
就这一个字,对她的“大彻大悟”,他只给予了一个似乎什么意义也没有的字。
可是聂素问已经觉得心安。
汽车还在行驶着,他们之间没有了任何交谈,或者肢体间的接触。
三个小时后,他们回到拉萨的旅馆。
将素问安顿下后,陆铮就乘了最近的一班车回到隆子县。
素问没有起来送他。
躺在旅馆的床上,睁着眼怔怔的看着潮湿的天花板,泪水如小蟹般,慢慢爬过她的脸庞。
拉萨平措旅店。
手机被她扔在不知名的角落,不厌其烦的唱着:“我一见你就笑……”
邓丽君的甜美声音大约将这段唱了三遍以后,手机终于偃旗息鼓了。
被窝里拱起的某团嘤咛了声,翻了个身,继续蒙头大睡。
“我一见你就笑……”
“啊——”被窝里蓦地响起一道闷闷的吼声,紧接着,一个蓬乱的脑袋钻出来,睡眼模糊的扫视了圈四周,无果。
“我一见你就笑……”
手机唱得更欢了,聂素问没好气的锤了下床垫,裹着大大的被子,整个人慢悠悠的爬下床,在地上的一堆衣服里摸摸索索,终于找到噪音的来源。
“萧溶……?”好不容易揉开眼睛,皱眉念出来电名字,脑袋似乎还有点懵。
咚——
关机,手机被扔到一角。
笨手笨脚的再爬回床上,挺尸。
窗外天色昏暗,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暗,也不记得自己这样浑浑噩噩睡了多久。
没有起床叫吃的,肚子饥肠辘辘,中间被饿醒过一次,后来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再后来,饿过头了,没感觉了。
她住的单人间,但楼下是十二人的大通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直有人不停的进进出出,用各地的方言大声嚷嚷着,吵闹得厉害。
一旦被吵醒,就很难再入睡,素问挠挠头,翻身,用枕头盖住耳朵,那声音还是无孔不入。
饥饿的信号再次传来,可手脚都软绵绵的无力,她酝酿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足勇气,一鼓作气的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来。
眼前有片刻的昏眩,半分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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