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盯着瞧了一会,才发现他睡得很不踏实,粗黑的浓眉一直紧紧的拧着,眉心皱成个“川”字,不知流了多少汗,额头上都聚了湿漉漉的一层水渍。
一颗汗珠挂在他的鼻尖,随着他挣扎的动作滴落唇上。才一觉的功夫,他的嘴唇就苍白得如纸一样,表面全都干枯起皮,裂出细小的血痕。
看他这样子,莫不是伤口发炎了吧?
她有点好奇的把手放到他额上,滚烫的热度令她立刻缩了回来。八成是伤口炎症引起的高烧。又不是在拍动作片,这么重的伤,只在这种小地方自己随便处理一下,果然是后患无穷的。
她想把这件事告诉兽医先生。转念一想,还是尽早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
兽医先生虽然没把她怎样,但他早上那样问她,让她不要说出去,其实她别无选择的。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她不表现得“聪明”点,他们就会选择另一种方法让她“闭嘴”。
灭口……
这个词想起来就够她抖上几下的。
兽医先生也许不会,但这个此刻受高烧昏迷不醒的男人醒来后,可就难说了。
昨晚他选择不动自己,也不过是受了伤不得不借她的手。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不会恩将仇报,但也不想淌这趟浑水。床上的男人,和兽医先生,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把中枪取弹这种事当家常便饭的,怎么会是一般人?她可不想把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里。
打定主意,她披上外套,拔腿就走。然而手还没触到门把,身后的男人忽然叫了声“素素”——
她一怔,莫名的回头望他。
男人还闭着眼,神情痛苦。
显然是说梦话。
她以为自己是幻听。她跟他根本不认识,他怎么会做梦叫她的名字?
然而还没等她想清楚,男人再一次痛苦的叫道:“素素,别走……素素……”
这一次,清清楚楚,她连骗自己都没有可能。
她有点疑惑的回到床前,盯着这个男人的脸。她确定,过去的十八年里,她不曾见过他。如果他们真的见过,昨晚这个男人也不会那样陌生的对待她。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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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素问总结她和郝海云的纠缠,归根到底,也不过这一句话。
如果当时她可以狠心点,直接开门走了,如果她没听见这一声呼唤,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她从没有想过要闯进他这样一个男人的人生里,一切只不过源于一个错误的巧合。
是的,巧合——
彼时,素问并不知郝海云口中叫的“素素”,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素素……素素……素素……”
男人显然已陷入高烧昏迷,神志不清了。
有人说,在这个时候脱口而出的名字,通常都是生命中最在意的人的名字。
要不是她确认自己没车祸,没失忆,也没下落不明过几年,真要以为自己就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了。
她有点恍惚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五官深刻,说不上漂亮,但却是张很有男人味的脸。
身材更不用说,那是经年锻炼出来的结晶。
成熟,粗犷,阳刚,从语言和外表上观察,应该有三十岁了,对素问来说,他是个完全陌生的个体。
而偏偏,他嘴里念念不停的,是她的名字。
看着他痛苦挣扎,她像是着了魔一样的,伸出一个指尖,试探性的轻点在他的眉心。
见他没有反应,于是愈加大胆的捋了捋,试图抚平那怎么也舒展不开的眉结。
谜一样的男人……如果不管他,也许他就会高烧而死。
一念之间。
素问起身,去外间打了盆水回来,用温水拧干了毛巾,慢慢擦掉他脸上的汗,又把自己用过的毯子拿过来,给他盖在身上。
男人本能的裹紧了毯子,神色不见轻松。
素问又去外面找了点消炎药退烧片,现在他烧成这样,要叫醒他吃药实在太困难了。
素问就把药片掰开,捣碎,混在水杯里,用勺子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里。
他牙关咬到很紧,混了药片的水也苦,基本是喝一半漏一半,吐个七七八八。
素问无法,放下杯子,拿毛巾帮他清理,然后接着问。简直比伺候个婴儿还麻烦。
这样隔几分钟,再过来帮他擦汗,降温。
诊所里有电饭锅和存粮,素问平时就是在这里烧给自己吃的。
她淘了点米,加上水,盖上锅盖煮白粥。
趁电饭锅加热的同时,把柜子里五花八门的猫粮狗粮和好了,分门别类的放到食物皿中。
兽医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就走了,小猫小狗们都饿了一天,黑豆子样的眼睛里可怜兮兮的,一闻到食物的香味就一齐涌了过来。
素问拍拍宠物们的脑袋,心想自己刚才要是一走了之,这些小动物们也得跟着饿肚子了。
给动物们喂完食,她进去又帮男人拧了遍湿毛巾,擦汗,量体温,三十八度二,嗯,终于有点回落了。
电饭锅叮的一响,从外间传来粥米的香气。
素问起身,给自己盛了一碗,也不需要佐菜,就着白米粥,空口吃了一大碗。
折腾了一天一夜,她快饿死了,锅里还剩了一点,她刚想盛到自己碗里,想到屋里那个男人,他大概也没吃吧。
良心发现,放了碗,另找了只干净的,把剩下的白粥都盛起来,端到室内。
男人睡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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