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凉尘愕然地看着他,眉心缓缓蹙起,“如果朕记得没错,他从凤苍被带回来已经近四个多月了吧?”
秦凤阳微默,有点不明白他为何这般震惊,随即便点头道:“是,三个月又十七天。”
姬凉尘闻言,眉心深锁,似是欲言又止,秦凤阳想了想,大概猜到了姬凉尘心里的惊异是因为什么了,淡淡解释道:“王爷没说怎么处置他,但是也没说饶了他,所以他还是戴罪之身。除了每天定时的三餐和子时之后的两个时辰休息之外,其他时间,他并没有自由。”
姬凉尘闻言默然。
或许他不该觉得震惊,现在不管听到墨王府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该再表现出任何大惊小怪的表情出来。
而且,这也不是他真正想关心的事情。
“凤阳。”姬凉尘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平静地开口道,“皇叔有没有说过,将怎么处置朕这个傀儡皇帝?”
傀儡皇帝?
秦凤阳心里一惊,“皇上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吗?”姬凉尘看着他,嘴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个清淡的弧度,“朕现在不就是个毫无实权的傀儡皇帝?皇叔现在连与朕做戏都嫌浪费时间了吧?以前的那些温情脉脉,大概就是一场可笑可悲的戏剧,对不对?”
“皇上!”秦凤阳脸色猝变,从椅子上站起身,蓦地跪倒在地,“皇上心里不舒服,臣能体会,但是皇上误会了王爷,王爷从未曾与皇上做戏,也从来没有把皇上当成是傀儡皇帝。”
抬起头,秦凤阳语气坚定地道:“皇上觉得,王爷需要与皇上做戏吗?”
姬凉尘沉默地敛眸。
需要吗?
大概是不需要的,皇叔既然从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那么他哪里会需要去跟一个文不行武不就的侄子做戏?而且……
姬凉尘在脑子里回想着他们以前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心底其实始终都觉得,皇叔对他是真心爱护的——皇叔那样的人,说自负都不足以诠释他的性格。若他想成为皇帝,他早在十几年前就是这大周江山的主子了。
他现在虽然不是皇帝,然而以他的本事,却随时可以将皇帝拉下龙椅,这些姬凉尘原就知道,所以皇叔委实没必要违心护着他,除非他是真心想护着他。
可姬凉尘同样也明白,皇叔那个人心思太深不可测,谁也无法得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以前他笃定皇叔对他好,而现在,虽然他还是这么认为,可心里……总归是有点浮浮沉沉的感觉。
“凤阳。”他垂眼,声音带着一丝沉寂,“你觉得在皇叔的心里,我占着多大的分量?有没有可能哪一天,皇叔觉得我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然后也毫不手软地除了我?”
“皇上。”秦凤阳摇头,“臣敢确定,王爷不会这么做,皇上多虑了。”
姬凉尘淡笑,“是吗?”
“这世上的人在王爷眼里,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秦凤阳道,看了一眼姬凉尘,缓缓垂下眼,“第一种,就是臣和肖雪寒这样的属下,凡事听命于王爷,不能有丝毫违抗。第二种,是陌生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不管是大周的子民还是他国的对手,或者无关紧要的一些人,在王爷眼里都可归类于陌生人,对于陌生人,王爷从来不会多关注一眼。”
姬凉尘道:“第三种呢?”
“第三种,是王爷在乎的人。”秦凤阳道,“这么多年,臣所知道的,只有皇上一人。”
姬凉尘闻言,心里微震,随即缓缓扬起嘴角,却是自嘲的弧度,“凤阳,朕其实很想相信你所说的,但是朕一个人待在这寝宫里,已经失去自由四十五个日子了,皇叔一次没有来过。我能不能因此而认为,其实朕在皇叔的心里,跟你们大概也是一样的?只是朕毕竟也曾是一国之君,所以他给朕留了一点尊严,除了幽禁了朕的人身自由之外,并未对朕做出其他的处置。”
秦凤阳摇头,“皇上的想法是错——”
“臣等参见王爷!”
外殿突然传来太医们恭敬惶恐的叩拜声,秦凤阳脸色刷白,尚未说完的话霎时堵在了喉咙里,再说不出一个字,面上也同时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苍白如纸。
姬凉尘这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他这般失态——原来一个人对另外一个的畏惧到了一定地步,是当真连听到他的声音都会感到恐惧不安的。
不,不是听到他的声音,而仅仅是从别人的参拜声中,听到了他来了的消息而已。
姬凉尘缓缓转头,看向外面,藏在宽袖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穿过屏风直接进了内殿,身着一袭蚕丝墨袍,身形颀长瘦削的姬墨修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俊美冷峻的面上依然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仿佛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
秦凤阳低头跪在地上,极力维持平静的声音里,隐隐能听出一丝轻颤,“凤阳参见王爷。”
姬墨修没有情绪的眸光从他身上一掠而过,并未多加逗留,眸光微转,看向坐在软榻上的姬凉尘,淡淡道:“这些日子,可闲得无聊了?”
“……皇叔。”嘴唇动了动,姬凉尘还是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随即便沉默了下来,因为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姬墨修淡淡扫视了一眼,看见还摆在桌上已经冷却的膳食,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转头看向姬凉尘,“晚膳还没用?”
“心情不好,没胃口。”姬凉尘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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