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晚留宿在宫里一夜,白天云绯并没有进宫,凤栖陪着临月一天,与明显心事重重的楚非墨在玄天殿待到傍晚时分,两人才回了鸾凤宫。
凤栖和临月两人皆不是杞人忧天之人,但是楚非墨那番隐含着悲凉惊痛的的话,却依然无法避免地在两人心里留下了一些阴霾。晚膳结束的时候,云绯走进了鸾凤宫,看着半躺在软榻上像是在沉思,更像是发呆的临月,云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宫灯下,素来光彩夺目的那张容颜,此时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寂色。
“临月,你在想什么?”
临月被云绯的声音惊醒,抬起头,看着一身白色裙装的云绯走进来,微微敛了心神,“云绯,你来了。”
云绯颔首,从容地在她对面的矮榻上坐了下来,抬眼,眼神若有所思,“你跟皇上闹矛盾了?”
此时临月虽然舒展了眉头,但眉眼间仍是难掩丝缕抑郁之色,是以云绯如此猜测。
毕竟这宫里能让临月有这般表情的,除了凤栖,云绯也当真想不出谁还有这般本事。
临月微默,随即摇头,“不是。”
不是?
云绯皱眉,“那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临月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靠在软榻上,“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说完,见云绯面上疑惑的表情,她淡淡地把下午发生在玄天殿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随后道:“我认识楚非墨一年多,迄今为止,他说的话基本上都会应验,此番他心里显然是知道了什么,但是他虽然愤怒失态,却始终没有告诉我和凤栖,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顿了一下,她抬眼望向金碧辉煌的梁顶,声音也一瞬间沉寂了下去,“我心里有一种不怎么好的感觉,总觉得他此次昏迷沉睡和突然衰老的原因,只怕也是他没有说出口的一个致命的关键。”
楚非墨那句笃定的,惊痛的,愤怒的“你一定后悔”,就像跗骨之蛆一眼,一整个晚上缠绕在临月心头,挥之不去。
云绯闻言,眉眼轻敛,沉默了须臾,“方才我来的时候,看见了楚非墨。”
临月讶异地转头看着她,“你看见了楚非墨?”
皇宫这么大,楚非墨居住的玄天殿是在皇宫正西位置,与后宫有一段不算近的距离,云绯从宫门径自来到鸾凤宫,根本不会经过玄天殿的附近。
“他跟逍遥一起,去往御书房了。”云绯道,“逍遥今晚跟我一起进宫的。”
战逍遥并非朝廷大臣,虽然近段时间都待在帝都,但是毕竟只是商人,查查账,对各地战家的生意做出一些指示。作为战家最高掌权人,他手头事情挺多,但是这么些年下来,战逍遥对生意上的事情早已熟稔于心,处理起来也游刃有余,因此可以腾出大半时间来跟云绯谈情说爱。
不得召见,他一般情况下很少主动进宫,除了一年几次的例行请安以及汇报工作之外。
“去御书房……”临月垂眼,淡淡一笑,“楚非墨大概是生了我的气,所以不想跟我说话了,心里有事,不如直接去找了凤栖。”
云绯沉默。
“算了。”临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想那么多了。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云绯平静地点头,“这般想也是对的,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谁也不可能保证自己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平民百姓尚且如此,你跟皇上这样身在权力与富贵巅峰的人,又怎么可能奢望平顺?”
说完,她又笑了笑,“但是,不平顺的事遇上不平凡的人,你依然可以做到那句最通俗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临月闻言,眉梢轻轻一挑,心情顿时舒展了许多,“你说的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若是将当不了兵,土也掩不了水呢?
夜幕沉黑,无星无月的天际却仿佛有一阵阵乌云涌动,层层叠叠带着一种让人心惊的暗黑气息,无端让人生出一种不安的预兆。
战逍遥站在御书房外面的回廊上,沉默地看着天际的乌云。凤栖命他在外面候着,御书房外十丈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唯有楚非墨一人踏进了御书房,关上了房门。
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御书房里一片寂静如雪,空气凝滞,周遭方寸之地,仿佛彻底陷入了一片窒息的安静之中。
沉沉寂寥的话语隐隐还回荡在耳边,凤栖安静地坐在御案后面的龙椅上,一手支着下颚,沉静如画的眉眼间一片如雪的冰冽无情之色,低垂的眸心,波涛汹涌,暗流涌动,是无尽的肃杀之气。
楚非墨神色复杂,看着凤栖的眼神带着些许难懂的色泽,沉默了良久,他才低声道;“所有的事情我已经跟陛下详尽地说了,还望陛下心中有数。三分天下是最好的结果,但是最后,却不一定能维持这样的局面。”
很多时候,打破局面的东西并非野心,而是其他的yù_wàng,甚至是一种可怕的执念。
“陛下与他本来可以做到势均力敌,但是他身上没有弱点,而陛下自己,弱点已经毫无保留地呈现了他的眼前。”楚非墨说着,声音显得有些干涩,很多话让他无法启齿,“我只是希望,陛下能避则避……虽然陛下骄傲自负,从不来不屑于逃避示弱,可很多时候,骄傲自负却意味着要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忍不住咬了咬牙,
喜欢辣手狂妃:夜帝,跪下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