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端午蹴鞠下来,文臣武将都变得稍显放松了些,叶安明显感觉到文武之间的气质不是那么对立了,这种悄然的改变来自于双方支持的球队。
当然这只是闲暇之时的松懈而已,宋朝的官员无论政见再怎么不同,私下里还是保持一定的礼数和风度的,极少出现你死我活甚至是栽赃陷害的那种。
在球赛结束后,赵祯不顾张士逊与李迪的反对,亲自召见了皇城司的逻卒,并给予他们一座金光灿灿的巨大奖杯。
纯铜的奖杯外覆盖了金箔,还有官家御赐的天马之形镌刻于上,一时间直让殿前司的军卒们嫉妒的不行。
军人就是要用荣辱观和自尊心,这是叶安乐见其成的竞争,皇城司属于一支并不存在于大宋王朝军制序列中的一股力量。
它从太祖开始便被打造成一个军事机构而不是情报机构的重要原因亦是如此。
叶安从来不会去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想要改变大宋的军事体制,对于现在的他说几乎是天方夜谭,以文制武,叠床架屋,这就是大宋的文武之道,亦是立国的根本。
但虽然无法彻底改变这些制度,但只要一点一点的去加入新的元素,他相信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些东西终究是能被撬开的。
大宋的兵卒当的很不体面,厢军自然不用说,甚至连一些禁军中人亦有金印,只不过一般不是在面上而已。
可大宋文人对武将和兵卒的歧视却从未消失过,无论他们的脸上是否有过黔面,无论他们的出身是否是寒门子弟,只要是与兵事沾染上了,那就是矮了文人一头的。
连叶安自己都被文人所歧视,无他,因为叶安率军作战,冲锋陷阵还立下过让他们难以企及的军功……
文臣对他客气,但那种客气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客气,虚伪的让叶安都觉得恶心,你好歹装的像一点啊!
叶安知道文武对立这件事乃是老赵家故意挑起来的,为的就是避免武将权势过大威胁到皇权的统治,同时他也承认武将专权也是历史上国家动荡的最大威胁。
农民起义不容易成功,但武将这种熟悉官僚体制,掌握了这个时代最正规的军事武装力量,又有一定的胆气和谋略,想要成功颠覆一个王朝就要比一般人要简单许多。
叶安本打算趁热打铁,向赵祯上谏改变大宋的军事制度,但他提出的奏疏上了通进银台司后便石沉大海了无音信。
朝臣们现在都在讨论另一个问题,因为范仲淹上疏了……
久居东京城的人们已经忘记了天灾可怕,加上因推广土豆和地瓜后各地州府应对灾害的能力提升,百姓逃难的现象急剧减少,故土难离,但凡有一点活下去的可能,谁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乡远赴异地逃难。
但土豆和地瓜并非是万能的,山东路的灾情蔓延了,青州的灾情得到了控制,其根本原因并非是常平仓的粮食足够吃,也不是朝廷的粮食援助及时,而是范讽得到了王家的帮助。
王曾的老家便是青州,虽说他早已被罢相,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家在青州可谓是绝对的豪门,连范讽这样的知州事在王家也不敢放肆。
但好歹也是多年同朝为官,但范讽亲自写信给王曾后,王家便拿出藏粮五千斛赈济灾民,藏粮数千斛是一个什么概念?
一斛是五斗,现在大宋的一斗米相当于后世的十一斤,单单一个王家便能拿出二十万斤粮食来,这个数字实在让叶安惊叹。
但青州的饥荒是平稳度过了,范讽与王曾之间的政治交易是什么叶安不得而知。
仿佛是老天爷就不想让赵祯好过一般,随着青州灾情的趋于稳定,江淮、两浙以及京东路开始出现旱灾……
范仲淹得知后便极力上奏赵祯,但好死不死的是他的奏疏居然没有通过通进银台司呈送到赵祯手中。
今日朝会后,范仲淹便留身奏事,一并留下的居然还有叶安。
朝臣留身奏事一般都是单独面奏官家,可这一次范仲淹拉上了叶安,这便让他奇怪了,毕竟自己现在提举皇城司,灾情这种事和自己并不相干吧?
自己还准备上奏赵祯改革大宋的兵制,就算不能一下子翻天覆地的改革,但最少也能做出一些简单的改变。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就是叶安的准则,范仲淹在那里慷慨激昂:“祖宗时,江、淮馈运至少,而养六军又取天下。今东南漕米岁六百万石,至于府库财帛,皆出于民,加之饥年,艰食如此,官家岂能安寝?!”
好家伙上来便批评起赵祯来,虽说你是右司谏,但咱们上谏的时候能不能低调点?
一身正气是好事,可太过不给官家面子,下场可不会太好,尤其是在自己还在的时候,何必如此……
果然赵祯微微皱眉道:“朕并未见此奏疏,相比是通进银台司拉下了,亦或是中书有误,况灾情以发,焦躁无以出良策啊!”
赵祯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疏忽,但还是不满的怼了回去,化解了自己的尴尬,可谁知范仲淹可不打算放弃。
“宫掖中半日不食,当如何?今数路艰食,安可不恤!”
赵祯微微一愣,随即感叹道:“范司谏果然忧心国事,朕愧矣!如此便以范司谏为安抚使,安抚江、淮之地,开仓廪,赈乏绝,禁淫祀,奏蠲庐、折役茶,江东丁口盐钱。饥民有食乌昧草者,撷草进御,请示六宫贵戚,以戒侈心!”
范仲淹并不在意赵祯的回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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