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蹙着眉:“嗯,这事儿,你怎么想?”
她如今不敢动脑子,一想事情,头就像炸开一样疼。
宋玙当下把程逸风的话也原话转述了一遍,皱起眉头看着皇后道:“您说他什么意思,当真是父皇示意他如此做的吗?”
皇后按着额头:“就算他不让你去看,这事儿最迟明早也会传到你耳朵里,咱们在乾清宫的人又不是摆设,可见,他不是只想让你去看看而已。”
“那是做什么?”
“他应该是想表立场,同时又提醒你,该动手了。”皇后声音发冷。
若说宋琰能乖乖去封地,她是不信的,且有贤妃之死挡在他们中间,如今又多了周家一门案,他们与宋琰之间的仇恨,又岂是宣德帝所想的制衡那么简单?
宋玙心口一跳,他心里有些没底儿,“会不会程逸风是宋琰的人?”
程家的立场他一直看不明白,帮过许振,但也在不少场合帮过他,只能说和许振一样,确实是宣德帝的人。
可万一这是宋琰的圈套呢?引诱他动手,结果害他被父亲拿个正着。
“那你就试试他,若证明他不是宋琰的人,那确实有可能是你父皇的意思。”
皇后半眯起眼,语声里是掩不住的恨意:“他不想做恶人,便推给你么?就如同当初他利用宋琰来对付国公爷一样!”
这个他,当然是指宣德帝了。
宋玙脑子开始发胀,试探?他要怎么试探?
宋珩从书房回到内寝时,灵芝正伏在桌案前捧着书册打瞌睡。
听见外头响动,才睁开眼,正好见到宋珩从落地罩外进来。
“困了怎么不去床上睡。”
宋珩脱下外袍交给小令,走到灵芝身边。
灵芝放下书册,困倦地揉揉眼:“等你,可都有消息了?”
她正要下地,探着脚摸索着鞋,被宋珩拦腰抱起,往榻上走去。
“傻丫头,困了就先睡,今日你也累坏了。”宋珩将她放到榻上,又替她解下披在肩头的外裳。
二人依偎着躺下,宋珩方道:“安敄那边已经出京了,看起来他心思已定,也不打算再回来做纠缠,便依你的意思,让他去北疆重新开始。”
“宫里头,宋琰并未被问罪,不过暂时软禁在秦王府,我估摸着大动作也就这两天了,就算他不动,我们也会逼他动。”
宋珩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明日咱们上西山,已派人给爹和娘那边都传了消息……”
他听着怀里人的呼吸渐渐均匀起来,稍稍抬起身子往下一看,见灵芝已枕在他臂弯中,合上了眼,两排小扇子般的睫毛长长盖在眼帘上,乖巧得如一只睡猫。
宋珩不再说话,勾起唇角,轻轻俯下身,在她额上一吻,再将右手探出纱帐外,真气扫过,案头烛台上的火苗摇曳两下,熄灭下去,只有外间的风灯透进来微暗的莹光,房间内静好温暖,一如每个平常的冬夜。
莽莽西山之中,一处极隐蔽的松林深处。
这山外表看上去和任何一座隐在西山中的群峰无异,实则严密防范得比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山谷内一座似猎人休憩的草房,隐在林木衰草间,毫不惹人在意。
这房土坯为墙,原木为窗,顶上盖满厚实的稻草,从大门进去,穿过堂屋,后头钻过一道小门,眼前则豁然开朗。
一所清幽精致至极的两进白墙小院藏于这草房之后,正好位于山谷之间,林深树高,似与外界隔绝的桃花源。
这是灵芝第一次上许绎隐居的别院中来。
别院后头的山崖上,有溪涧曲曲折折沿山而落,冬日溪水结了冰,流水从山崖上悬挂成尖柱,凝固成一片被时间定格的雪色瀑布。
灵芝被那壮观景象所震慑,呆呆地抬起头看着那片似被冻住的银河,见前头领路的许绎往那瀑布底下走去,方回过神来,抬脚跟上。
宋珩牵着她手,并不多言,前面的杨陶也不发一语,只有众人脚下踏雪而行的沙沙声。
许绎走到那白色瀑布底下,一转眼不见了踪影。
灵芝有些纳闷,待走到跟前,才发现,那瀑布后头,竟是别有天地。
一片宽敞似厅堂的山洞,许绎已将山洞内壁上风灯点亮,可以看见最里头石壁龛内,供奉着一个木头牌位。
灵芝凝神,站直身子,抽回手,双手合十,朝那牌位恭恭敬敬地拜下去。
她一直都还不知道,原来宋珩父亲的牌位供于此,而爹,隐居在这里,正是为他以及香、许两家守灵吧。
最后头的许振将手头抱着的黒木盒子递到许绎手上,许绎神色凝重肃穆,接过盒子,再递给杨陶。
“娘娘!今日,终于可慰殿下在天之灵了。”
杨陶一身素裳,鬓间一朵小白花,浑身一丝杂色也无,似那雪瀑布中幻化而出的仙子,接过那黒木盒子,默默然跪在牌位之前。
许绎也撩起袍脚,跪在杨陶斜后方。
宋珩则扶着灵芝,二人跪在杨陶身后,许振也跟着跪下。
山洞内完全寂静下来,杨陶双手合十,不知在喃喃念着什么,竖立在额前的指尖,渐渐沾染上眼泪。
灵芝眼眶微红,方才在外头,他们已祭奠过香家与许家的陵园,其他时候她还扛得住,在娘的衣冠冢前时,却忍不住哭成了泪人儿。
此时想到杨陶与宋珩当年的日子,又心头难以抑制地发酸。
众人拜祭完毕,杨陶仍旧跪在蒲团上不肯起身。
许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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