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羊皮突然开口告诉我们,他以前做盗墓贼的时候,曾听说过有这种僵屍上生的蜰蝨,想不到世上真有此物,要不是金井中有水胆救命,现在大伙已经死了多时了。这种蜰蝨其实根本就不是活物,那者黄皮子生前炼出了大如血卵般的内丹,死後肉胆不化,生出无数蜰蝨,乃其精灵所结,如磁石中的子母珠,平时都如皮屑般依附在屍毛中,遇生气而活,水火皆不能灭,专吸活人精魄,然後补於母珠当中。一具僵屍身上的蜰蝨可使方圆十几里内不剩半个活人,幸好胖子一脚踩破了那枚血卵,否则咱们虽有水胆保命,黄皮子屍体中的蜰蝨还会不断出现,直到把附近的活人魂魄吸净。恐怕云这研究所里的人对此没有防备深,才全部丢了性命,还是主席的知青命大,老羊皮认为他是跟我们在一起才捡了条命。这些蜰虫都吸饱了生水,但母珠已毁,过不了多久,它们也会干枯消散,不会对活人再有什麼威胁了。
我问老羊皮这些究竟是怎麼回事?现在真有些云里雾里,我是越来越糊涂了,咱们经历了这些生死考验,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要死一起死,要活活一堆,没必要再隐瞒了。
老羊皮吃力地从水里站起来,他承认虽然大部分告诉给我们了,但里面确有隐情,现在还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可能这金井里也不安全,得赶紧离开,等出去之後,再说不迟。
众人被这水胆里的清水一漫,虽然全身上下冷得直打颤,但饬口却都不疼了,身上又有了几分力气,此时听老羊皮说这里还有危险,便像落汤鸡一样从水里爬出金井,打算回那研究所的楼房里寻几件干爽衣服换上,要不然这样也回不了家。刚刚走到那地面布满龟骨的洞里,便听前方恶风不善,一大片一大片黑灰从眼前飘过,拿手一抓,全是死人体内的油膏。
从藏尸洞外传来的恶风之声,卷集着天地间的鬼哭狼嚎,犹如龙吟长谷,震得洞壁一阵阵发颤,成片的黑尘在空气中浮动,我们随手挥开扑向脸部的黑烟,觉得手指上滑滑腻腻,都是滚热的油脂,也分辨不出是人脂还是牛油。
老羊皮大叫不好,妖龙要归巢了,被这阵黑风卷到,就像被焚尸炉的高温烧化,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在顷刻间就会变得灰飞烟灭。
我知道此事不是儿戏,脚下不停,催促众人快逃,这龟骨洞内地势一马平川,若被那阵焚风堵在洞内,谁也别想活命,唯一的生路就是赶在那股无影无形的妖风出现之前,逃进落水桥下的阴河里。这时谁还顾得上去想前因后果,身上能扔的东西全扔了,轻装疾行。
洞口外万鬼夜哭的动静越来越大,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赶至桥边,顺着落水桥边上光滑的岩石溜进冰凉刺骨的地下水中。那水却是不深,堪堪没至胸口,水底无眼的盲鱼从身边溜过的感觉,好像是有许多冰凉滑腻的怪手在身上乱点,更是使人心悸。头上则是一股无j穷无尽的地狱业火呼啸燃烧,只要把脑袋露出水去,耳中就会听到凄厉的热风呜咽划过。
我们伏在水中等了许久,落水桥上的洞穴处风声忽止,万籁俱寂,我们四个人从阴河中湿淋淋地探出头来,直到确认真正安全了,才哆哆嗦嗦爬回桥上,冻得全身发颤,上牙打着下牙,想说话都张不开嘴,只好摸索着出了洞口。外边那巨大的藏尸洞里,几乎所有的尸体都被焚风吹化,成为了黑色的灰烬,这一点竟和那龟眠地的传说如出一辙,埋在龟骨洞里的尸体最终全都羽化了,连点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我们原路返回,这时研究所地下的大火已经灭了,火势并未波及楼上几层,在楼上的一间房子里,我们想扒几件死人穿的衣服换了,但觉得那衣服没法穿,只好作罢,就于楼中点起一堆火来取暖。我们都被冻得面色惨白,嘴唇发青,想起这次在百眼窟的经历,真是不堪回首,尤其是老羊皮见他兄弟羊二蛋的尸体,已经同地下室里的许多死人一并付之一炬。老羊皮在陕西老家历来都是土葬,临终后被一把黄土埋了躯体,才算是对得起祖宗,#8221;入土为安#8221;的思想根深蒂固,此刻烟袋锅上挂着的半袋烟叶也湿透了,离了烟草更是心神不宁,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息,实不知他心中正作何想。
胖子却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还劝大伙说:“怎么瞧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咱们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这次不仅领略了大自然残酷无情的威力,也在极大程度上磨练了自己的意志品质。这点小情况算什么,要知道,革命斗争的洪流才刚刚开始啊,沧海横流,将来在战场上,方显咱们真正的英雄本色。#8221;
我心绪繁乱,正低头想着心事,没去理会唱高调的胖子,只有丁思甜忙碌着给大伙检查伤口,我肩上的伤口虽深,却所幸没伤到筋骨,只要没感染发炎,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倒是胖子脖子上被老羊皮咬掉一块肉,伤势不轻,身体动作一大,就会牵扯得伤口往外渗血,可他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也不把这些伤痛放在心上。
胖子发现丁思甜手掌上的伤口也未愈合,那还是在树洞子里夺刀时留下的,这一路走来,反倒是四个人被困在树洞里,面对能使读心术的两只黄皮子之时,最为危险,现在回想起来,要不是地形狭窄,环境特殊,还真就得葬身在那老树洞里了。
胖子得理不饶人,他让老羊皮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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