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洪承畴便来到通济门下,他见到佟图赖不等其开口拜见,便抢先问道:“地道封死没有?”
佟图赖一边跟着他急步往城上走,一边说道:“城外明军折腾到后半夜,最后还是被咱们炸塌了,而且三条地道都被灌入护城河水,明军想挖也挖不开了。”
洪承畴听了松了口气,王彦这样一幅不要命的架势,非要炸城,他心里还是有些慌的。“城外明军什么动静,还是要打通济门么?”
“已经在城外列阵了!”佟图赖回道。
洪承畴听了,停下步子,咬着牙,坚决道:“你我等人,都是没有回头路的人,大清要是得了天下,你我还能做个开国之臣,青史可查,但要是落入明军之手,那便是遗臭万年,绝无生路,明白吗?”
这点不用洪承畴交代,他佟家号称佟半朝,陷得比洪承畴还深,只能与大清同生共死,但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佟图赖当即向洪承畴一抱拳,正色道:“总督放心,卑职一定守住通济门,就算城破身死,也绝不让王逆讨好。”
洪承畴看他气概不俗,但想着如今局势败坏,始于他在青戈江阻击不利,因而还是提醒道:“有佟固山这句话,本督心中稍安,但本督要的不是城破身死,本督要的是守住江宁!”
“卑职势必守住此门!”佟图赖赶紧说道。
洪承畴点了点头,“走!你随我到城上看看,激励士气!”
说完,他便提动脚步,大步走向台阶,佟图赖等清将紧紧相随。
上了城墙,洪承畴走在前头,他见城上的城门楼子,许多马面、敌台,以及墙朵都被明军的火炮击毁,不禁皱了下眉头,但老东西久经战阵,又是统领过大军的人,知道主帅乃一军之魂,一举一动,都会被手下士卒将校,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影响着大军的士气和战意。
洪承畴当即收起了眉头,身上流露出坦然自若之气,显得颇为淡然,自信满满。他微笑着在前走着,不时举起手中马鞭,向士卒将校们致意,一众清兵还真吃这一套,总督向他们挥手,一个个激动得赶紧行礼,而洪承畴还不时拍拍士卒的肩膀,以示鼓励。
他一路收买人心,走上了城墙,便靠着墙边,凭城而眺。
眼前的景象,还是十分骇人的。
他只见通济门外人来人往,成群的明军士卒,列成一块块的方阵,旌旗随风而舞,器械高耸如山。
他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能看见井阑、洞屋、楼车,攻城塔,等等器械。
这时洪承畴把手一伸,身边一名官员立刻给他递上千里镜,他拿起来,眯着一只眼仔细观看。
入眼的是一面大旗,上面绣着赤红的朱雀,他将千里镜下移,见这面旗帜下,明军士卒横竖成行,盔樱似火,如林的长枪寒光闪烁,白带与素衣,随风鼓荡。
这是高一功的忠贞。
他接着移动镜头,看见大军之前,有一只奇怪的人马,整个方阵并未看见旗帜,但他们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黑色的铁甲中,手持斩马大刀,纹丝不动,却让人不敢小窥。
洪承畴神情有些异样,他将千里镜递给佟图赖,“那就是王逆的铁人军吗?”
佟图赖接过来,看了一眼,“哦,确系铁人军!”
洪承畴定了定神,地道被毁,王彦依然调集精锐,让他有些不太理解。
佟图赖见他脸色有异,以为洪总督被明军的架势唬住了。其实他心里也比较虚,他不是没和明军干过仗,何腾蛟的神策,金声桓的武卫,他都接触过,在他的映像中,明军即不像满人吹嘘的那样不堪一击,也谈不上有多精锐,直到他跟五忠军交上手,他才知道什么叫做摧枯拉朽,从青戈江阻击失败开始,他便被打的有些找不到北了。
没办法,江宁城池已经封死,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他们现在与明军是不死不休,他想到这一点,强打起精神。
佟图赖按着战刀,紧握住刀柄,故作镇定的道:“总督不用担心,铁人军又如何,只要他敢靠近,城内砲车齐发,就算他们浑身是铁,一颗砲石砸过去,照样给他砸扁。”
洪承畴正在思索,思绪却一下被佟图赖打乱,他收了神,暂时不想,转头对佟图赖道:“忠贞和铁人军都在通济门外,你的责任重大了。”
两人正说话间,忽闻亲卫大声吼道:,“总督当心!”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亲兵扑倒,一枚铁弹从城外极速射来,正中墙朵,瞬时间碎石飞溅。
城上的士卒顿时惊慌起来,纷纷猫着腰往女墙下面躲避。
“城下开始炮击,快扶总督下城!”一炮过后,佟图赖的盔斜甲歪的站立起来,急忙吩咐士卒。
洪承畴站立起来,却制止士卒扶他,让人先把被碎石击伤的士卒扶下去。
佟图赖见此,看向洪承畴,“城上不安全,总督还有什么指示?”
洪承畴定了定神,不能明军炮一响,他就仓皇下城,这会让士卒认为他怕了明军,影响士气。
这时他神情严肃起来,挥挥手,“下城不急,本督在说几句。”
话虽这么说,但他边讲还是边退到了女墙后面,然后接着肃声说道:“诸位,摄政王将江南委托给本督,曾再三叮嘱,江南之重,以江宁为最,江宁若失,则南国鼎沸。南国鼎沸,则时势倒转,如此两淮亦危,河北受累。为此,诸位一定要抱决死之心,将王逆挡在城外。我洪承畴与端重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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