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甘露殿。
轻微的争执声起的快,去的也快。
未己,脸色略显忧愁的宇文昭仪出现在御阶之上,三步一回头的往外走。旁边随行的宫女还待一脸不忿的嘟囔着什么,很快也在前者的低斥之下闭口不言。
要说李智云谋反,整个大唐最开心的怕就要属老李那一堆便宜媳妇了。
毕竟这事儿一出,执掌后宫的万贵妃首当其冲,而今已被幽闭。其空出来的贵妃之位自然也会另封他人。
彼时后宫的一众妃嫔早就眼巴巴的瞧着了,而老李的突然病倒,更让大伙看到了献殷勤的机会。
可惜被人拦了下来。
“哼,拿着鸡毛当令箭!明明只是小辈,见了娘娘不行礼问安,还敢阻拦……”
大抵是越想越气,亦或是这会儿远离了甘露殿,没有外人在侧,本着拍主子马屁的想法,宇文昭仪身侧的那宫女便又不忿的嘟囔起来。
“闭嘴!”
又是一声冷斥,口气却比刚才重得多。抬头看时,前者已是冷下脸,狠狠的瞪了过来。
“噗通!”
宫女被吓了一跳,不顾大冷天的便跪了下来,低声告饶。
“一个小小宫娥,也敢对亲王正妃无礼。要不是眼下多有不便,本宫这就料理了你!”
宇文昭仪撂下狠话,甩了袖子转身,却未回宫,而是又往彩丝院走去。
要献殷勤,未必就那一种方法。日前宫变,张婕妤的幼子受寒病危,想必老李心里也是挂记的。眼下她过去安抚一翻,也算替皇帝免了后顾之忧,共同分担些责任。
她不知道,此时她的一举一动皆在皇帝的眼中。也亏得有了这一幕,那名宫女的命反倒是保了下来。
“唔,知道了,退下吧!”
甘露殿内,得了内侍回报的老李微微点头,表情无悲无喜,继而又看向身前跪伏之人,微微咳嗽了一声,哼道:“你继续说!”
“喏!”
下首不是别人,正是在宫变之后就一跃成为皇帝心腹的百骑司统领,张达。
“昨夜通过各种渠道出城之人,臣下已探清楚了。其中有两队乃是齐王护军,由宇文宝带领,从居德坊暗渠出城。还有归政县公纠集了部分麾下,从兴宁坊出城,目的不明。另外就是,昨日民部派出的辎重队,今日只回来了一营……”
好吧,当真不是老李铁石心肠,也不是柳瑛故意刁难,而是眼下殿内的谈话不能叫外人知道。
尤其是姓宇文的。
“宇文宝,郑广……”
老李念叨着几个名字,而后瞥过张达,忽又哼道:“赵王那边,有什么消息传回么?”
后者心下一跳。
他昨晚给某杠精通风报信的事,就连心腹之人都知之不详,没道理会泄露给皇帝。可后者依旧这么问了,要么是真想知道,要么就是……
“回禀陛下,赵王殿下的一应消息皆是直接回传东宫,再转呈兵部。陛下若有需要,臣这便去兵部询问。”
“不用了,你且退下吧!”
老李摆了摆手,待张达躬身退走,便对张半月招手,低声道:“去叫裴监来!”
后者低声应喏,待转身时,脸色便有些感叹。
待到此时,皇帝连亲儿子都不敢信任了。
他刚刚以言语试探张达,就可见一般。实际某赵王的动向,早在上午就有兵部官员直接呈递,供他御览了。
当然了,也是因为大伙都想当然的以为今日在城外的战事是李大德指挥的,才叫老李想岔了思路,以为他家老三还老老实实的蹲在丰水大营里。
与李大德的“送虎归山”不同,李渊不想杀老五,但也绝不会任由这小子逍遥法外。他现在只想把这小子抓到眼前,先结结实实的来上一顿竹笋炒肉,而后丢进宗正寺的小黑屋里圈禁到死。
这是他所能容忍的李智云唯一的出路。
打一顿,是要消他的心头之恨。而圈禁,则是为父之慈。
但从张达刚刚点出的几人名字就知道,宇文宝是李元吉手下,而郑广则是李建成的妻族,这其中是不是还有李世民的人没被发现,他不得而知。但讲道理,真要把抓人的差事派给这几位,那拉回一具尸体的可能性将是无限大。
所以他才想到了要找裴寂。
后者的利益与地位,都源自他这位皇帝,与其他阶层不同。用不着以李智云的人头来换前程,自然也就无所谓他的生死。
世事就是这般其妙,彼时的某司空正纠结,好不容易才借着运粮的名义送出城去的人手,连李智云的毛都没摸到,就被杀了个精光。转头就又接到了老李的密旨,可以光明正大的带人出城,甚至还能从禁军里借调人手。
这不是巧了么!
时间正如流水,稍纵即逝,让冬日的夜晚来临的格外早。
张半月遣人去宣诏入见时,天色还尚明。可等裴寂奉诏进宫,天色就已呈深蓝墨色,低沉沉的暗了下来。
傍晚的北风有些刺骨,还要透着铠甲的阴寒。这样的季节,赶路是个遭罪的活。
原本寂静的土庙周围隐约起了喧哗,伴随着士兵的低声抱怨。
人喊马嘶,整装待发,这么一动,原本隐于雪丘沟壑之间的白色帆帐以及雪屋营寨,便彻底暴露了出来。
用雪把帐篷掩埋起来,用作伪装的同时还能保温这招,李智云还是从他家老三那学来的。
可惜学的不全。
如果这里是李大德在布置,那么这些人此刻身上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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