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国师看着不远处斜谷下方狼籍一片的营地,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每道皱纹里都充斥着阴冷诡异的味道,而他的声音沙哑尖锐,听上去十分不舒服。
“能够符文传书……粮队营地里的那位符师不知是谁,但想来实力不容小视,哪里会对付不了区区马贼,自保之力总是有的。我们远道而来,盲目去救援容易造成损伤不说,只怕还会影响他们的防御部署,看看情况再说。”
草甸下方不远处的粮队营地满地尸骸,血流满地,车阵将溃,东北面的缓坡上马贼已经集结成势准备再次发起冲锋,任谁都知道营地里的人已经快要撑不下去,西晋国师却如此表态,等若是睁着眼睛在说瞎话,然而无论是那些楞严寺还是神军,都仿佛没有听到她在说些什么。
神军骑兵统领微微点首表示明白,冷漠的面容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神军骑兵统领自己也不愿意率领部属前去救援草甸下方那些人,他必须保护队列里的楞严寺僧人,尤其是那辆马车里的国师,如果贸然出击,让他受到惊吓,怎么向国君。
而且他虽然是五境的高手,属下一百神骑乃是世间最强大的精锐神骑,但对面草甸上的马贼至少还有二三百骑能战,想要把这些马贼尽数杀死,自身想来也会受到损伤,每一位神军骑兵的生命都极为尊贵,只能为王室的尊严与光辉流血,怎么能为草甸下方那些贱民冒险?
统领缓缓抬起右手,向前轻轻一摆,示意下属骑兵分作前中后三队,缓慢沿草甸边缘散开,做出下冲之势却明显没有战斗的准备。
草甸下方营地里,隐约传来绝望的哭喊声和嚎骂声,听着那些进入耳中的污言秽语,西晋国师的脸色愈发阴沉,重重叠叠的皱纹间怒意渐溢,寒声说道:“一群不知尊卑的贱民,我倒要看看,玉玄的弟子能有几分本事。”
神军骑兵护在正中央那辆马车,始终十分安静。
一位容颜绝美的少女平静坐在软榻之上,正在专注地替面前一盆兰花挑蕊,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呵护,竟让这盆娇弱的兰花在寒冷的荒原上也如此生机勃发,只可惜因为少女本身便像兰花般清幽纯净,竟是把这盆兰花的所有颜色尽数夺了去。
粮队营地与马贼从清晨血战到此时,早已疲惫不堪,逾百名伤员的呻吟声逐渐低落,无数尸体被排放在营地中间,车阵厢板破损严重,有的焦黑一片,看上去已然摇晃不安,哪里还禁得起马贼的再次攻击。
营地里的人们早已陷入绝望,便在此时忽然看到草甸上行来一支神军骑兵,以为看到了希望,哪里能不狂喜甚至涕泪直下,始终沉默坐在马车里的少女端木容,确认援军抵达后,也放下了手中的墨笔,终于放松了下来。
然而等了片刻,草甸上的神军骑兵分列缓进,却迟迟不见来援或冲锋的动作,营地里的欢呼声不由自主地渐渐平息,人们心中生出极大的疑惑与不安,有燕卒看明白神军骑兵阵形应该是用来压制,并不是出击,这个猜测以极快的速度传到营地每个人身边,顿时引来新一轮的绝望与痛苦。
于绝望中看见希望,紧接着却再次堕入绝望,而且是眼睁睁看着不远处的希望堕入绝望,无论是意志再如何坚强的人,都忍不住哭泣然后愤怒起来。
营地里响起无数哭声和怒骂声,嘈乱一片,人们用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污言秽语,问候草甸上方那群冷血无情的神军骑兵,渲泄着自己的绝望与愤怒。
赵伶儿紧紧抿着嘴唇,看着草甸上方的神军骑兵,以及骑兵前方那名穿着布袍的老者,虽然没有说话,眼眸里却燃烧起仇恨的火焰。
她右肩被马贼弯刀削开一道血口,经过简单包扎之后,这时候还在向外渗血。
玉玄门玄院弟子被朝廷派到荒原,执行如此艰难的任务,便是拜这位国师大人所赐,而今日面临绝境,对方居然也全然不顾正道情谊,冷眼旁观,实在是令人不耻。
雅秀气鼓鼓地说道:“那个老东西本来就是个混帐东西,但神军骑兵怎么能见死不救?难道他们不知道不遵教义。”
赵伶儿面露不屑之色,向脚下狠狠吐了口唾沫,心想神军骑兵本来就归皇室统辖,谁又能说敢说他们违背教义,行为无耻?
许尘掀起笠帽,向草甸上方望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西晋近卫军的真容,想着这支骑兵在传说中的威严,看着对方此时的动作,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无论如何,这些西晋玉玄门玄院的弟子们,是领受朝廷派遣的人,这些神军骑兵居然这样都不愿意伸出援手?”
许尘摸了摸自己满是血污的脸,感慨想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脸皮比自己更厚的人,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无耻程度啊。
神军骑兵的到来,对马贼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虽然他们明显没有援助草甸下方营地的意图,但护教神军威名远播,纵只百骑,依然震慑的数百名马贼不敢轻举妄动,阵势回缩,几名首领驰马奔回草甸请命。
面对着神军骑兵的压力,马贼的心情骤然紧张,其中一人声音微颤请示道:“大人,西晋来人不可力敌,我们还是撤吧,就算能杀死营地里那些人,可事后若让西晋皇室查出我们与此事有涉,只怕会对将军不利。”
马贼首领漠然看着远处的神军骑兵,情绪复杂的笑声从蒙面的布片下透了出来:“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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