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老夫人抬起眼皮,眼神有些凌厉。
“这孩子虽然没了父母,可还有我。我就是打死了她,也断不会让她为奴为妾,丢人现眼去。”
老夫人把“我”字拉得很长,让大太太的脸白了白。这话说的就严重了,隐隐指责大太太有苛待外甥女的嫌疑。
大太太急忙解释道:“娘怕是误会儿媳了。我哪肯让管彤去与人为妾?儿媳的意思是,既然那苏家小子敢勾引咱们管彤私奔,还写了书信,咱们正好拿来一用,去质问苏家。只要苏家肯退步,许了管彤正妻之位,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大太太说完,指了指依旧被老夫人攥在手里的书信。那书信据说是管彤被救回来时,从她身上掉下来的。因为被攥得时间长了,信已经皱巴巴的了。
皆大欢喜么?一个被迫娶回去的儿媳妇,哪个婆婆会喜欢?将来的日子又能好到哪儿去?
只是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呢?为了能嫁到苏家,她连名声都不要了。自己这么拦着,又有什么用?
命啊,这都是命啊!
年前,女儿和姑爷出门的时候,不幸沉船溺亡了,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险些哭断了肠。她心疼外孙女无依无靠,就接了她来。没想到那孩子看着机灵,却是个傻的。不知道怎么就迷上了苏家的公子,死活要与那家人结亲。
那苏家倒是真来提亲了,拿着管彤私赠给人家的绣帕来的。最可恶的是,他们求的不是正妻,而是妾室。
从三品的朝廷大员遗孤,给人当妾,这是打谁的脸?
这事儿她瞒下了,怕那孩子听了伤心。
至于那婚书,的确是她让儿媳伪造的,就是想借此把这个不懂事的外孙女留在身边,省的被人算计了去。
哪成想她如此糊涂,把亲人当仇人,竟闹出与人私奔的丑事来。
想到自己刚刚离世的女儿,老夫人眼中的泪,又流了下来。
门帘轻动,一个婆子进来禀报,“老夫人,城外庄子上来人了。”
老夫人收住泪,疑惑道:“咱们刚回来,又能有什么事儿?”
人被带进来,趴在地上就大喊:“老夫人不好了,表小姐……不……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莫非真的跟着苏家那小子跑了?
老夫人一急,猛地站起来,身子却晃了几晃,又栽倒下去。
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二太太风风火火的进门时,老夫人刚刚醒过来,正躺在床上垂泪。
钱家一直是长房继承家业,其它各房都依傍着长房过活。所幸的是二太太是个能说会道的,最会哄人,很能赢得老夫人和大太太的欢心,也只有她还能在老夫人面前说上几句话儿。
“娘啊,您身子要紧,千万别气着了。要不然,大嫂和我们可就失了主心骨啦。”
老夫人抹着眼泪,大哭道:“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她要真有个好歹,我将来怎么去见她母亲啊!”
二太太跟着蘸了蘸眼角,劝道:“以儿媳看,这事儿八成又是那苏家在捣鬼。前些日子到处宣扬他家公子拿了管彤的帕子,败坏管彤的名声。如今又使出这种下作手段,勾引着管彤跟他们私奔。我看啊,这人肯定是被他们家给拐走了。”
听二太太如此说,老夫人停了哭声,猛然一拳砸在被子上,恨声说道:“你说的有理,这个苏家,简直欺人太甚。明明是图谋史家的万贯家财,却又不肯给管彤正妻之位。如今又让她们的小崽子出面来哄骗管彤。这一回,绝不能放过这个苏家。”
她直了直身子,斩钉截铁的说道:“老二家的,你嘴皮子利索,现在就带着人,去苏家要人。说什么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老夫人说着说着,又哎呀呀的哭起来。
二太太倒也不含糊,“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省得夜长梦多,那苏家再生出什么妖蛾子来。”
……………………………………
管彤站在自家门前,望着朱门深院,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就是自己的家么?
院里急急跑出来一个老管家,惊讶的问道:“小姐,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亲家老夫人没派人送您么?”
看来自己在钱家的情形,这里的人还全不知道。贯通也不打算解释,有些东西,越解释越复杂。
管彤望着这位老管家,知道这是跟了父亲一辈子的人,连忙客气的打招呼。
“福伯,我回家来了。”
“好,好,回来好!”福伯笑着点点头,迎着管彤进了院子。“小姐快进来吧,您的院子一直有人打扫,整洁的很。”
这是从三品大员的府邸,很有些气派: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意境非凡;更有那彩色琉璃瓦上,折射着绚丽的华彩。
管彤一路行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见一草一木一花一草与记忆中完全相符,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所宅子还不错,管彤如是想。虽然这一世的父母亲人缘份依旧浅薄,但能有个安稳的家,过一世舒心的日子,也算她的福气了!
管彤不经意间回头,却见身后还跟着那个猎户,方才想起银子的事儿,她对管家说道:“福伯,给他五百两银子,让他走吧!”
五百两?虽然老主子留下不少家财,可随随便便就是五百两给出去,老管家还是有些心疼。不过见小姐认真的样子,知道必是已经许诺过了。再一想小姐只身一人回家,并不见钱家的人来送,这里头恐怕有什么说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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