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斋房中后,冰姬心中仍是纠结不已,为了这件事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次日太阳升起,东方放白之时,才实在忍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然而,睡梦中的她却不知道,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东方霖在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就起床整理好了仪容,出门拜访那位长垣县令去了。
按照东方霖的计划来布防的话,只有让县中的衙役、乡勇们一同协助,才可做到万无一失。而衙役、乡勇的指挥权,恰恰就在他的故交,县令杜恭手中。
“诶,杜老弟,清晨来访,有失礼数,还请多多见谅啊。”站在县衙府门外,看着前来出迎的杜恭,东方天临拱手说到。
“哪里哪里,老哥哥太客气了。你我可是过命的交情,别说现在,就算是三更半夜,我家的大门也随时会为你敞开,来,请。”说罢,杜恭便侧过身子,将东方霖迎入了门内。
长垣县的县衙与别处相同,县衙前部乃是县令处理政务、审理官司地办公场所,而县衙内部,则是县令的居所。
而当东方霖穿过公堂,来到内院时,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内院与公堂的些许区别。公堂的地板、墙上的雕花,无一不是打理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但这内院里却显得有些杂乱,石板间生满了杂草、而窗户上的灰尘以及院子内的落叶,也无人去打理,看上去很是落魄。
顺着东方霖的视线看去,杜恭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他略带惭愧地说道:“唉,自从贱内回娘家后,这屋子连个打扫的人都没了,实乃贻笑大方。”
闻言,东方霖皱眉问道:“怎么,你这堂堂一县父母官,难道连个婢子都养不起吗?”
“这。”杜恭面色一红,叹道:“老哥哥见笑了,我那单薄的俸禄,供我一人生活都勉强,哪还有余钱去养什么婢女。”
“嗯?”东方霖听罢,暗叫一声奇怪。这县令一年的俸禄虽然不多,但是满足县令本人的衣食住行外,买几个婢子还是绰绰有余的,难道,杜恭的俸禄被克扣了?可是按照他的性子,若是俸禄被克扣的话,早就闹的满朝风雨了,又怎会忍气吞声?
东方霖左思右想,实在是想不明白。就在这时,突然!一颗墨绿色的饰物映入了他的眼帘。那是一尊方孔佩玉,正挂在杜恭腰旁,以东方霖的眼力,不难判断出,这块玉至少也得值白银百两。
这时,他才想起来,他的这名故友有一个莫大的癖好,那就是玉!二十年前,东方霖便是在洛京的一间珠宝铺子结识的他,而那时,杜恭正好在把玩一块润白和田玉!
没想到,在被贬谪到这兖州的小县城当县令后,他还是没有放下这一癖好,这就难怪他的俸禄会不够了,谁叫他把钱都拿去买玉了呢?
不过,一想到杜恭此人的出身,这也就不足为奇了。杜恭乃是京城大族出身,其父因功绩斐然,特被赐为文忠伯,而杜恭一出仕,便当上了礼部员外,起点就比别人高出了许多。
可惜,十年前,杜恭站错了边。由于其家世之故,左相并没有流放他,而是将其贬谪到了长垣县,让他来补长垣县令的缺。而这,也是东方霖相信杜恭会帮助他们的原因之一,在他看来,杜恭此人心中可以说是恨透了左相,根本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报复他的机会。
但当东方霖透露出自己的来意之时,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相当离谱。
“什么?!你说骆丘他女儿现在就在城中?而且左相已经派人来杀他了?!”只听杜恭惊骇莫名地说道:“荒唐,这实在是太荒唐了!她不在青州好好呆着,跑到我这长垣县来做甚?等等,难不成她想要去洛京?!她不要命了吗?!”
“这是我家老爷的意思。”看着面露焦躁的杜恭,东方霖淡定地解释道:“而且,这件事情也得到了我东方阀阀主的同意。”
“既然如此,你又来找我做什么?东方月既然同意骆冰去洛京,就肯定知道左相会派人来杀他,那么你们肯定有准备才对!”杜恭左右踱步,连声喊到。
听罢,东方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的确是有底牌,但是我们在经过泰山郡时,那张底牌走丢了...不过,如果你能够让县内的乡勇、衙役们协助我,我依然能够阻止这次刺杀。”
说到这里,东方霖将手搭在了杜恭的肩膀上,陈恳地说道:“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就帮老哥哥这一次,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东方霖本以为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杜恭居然毫不迟疑的挣脱了东方霖的手,直言拒绝道:“不行!我不能冒这个险!你们,今天就得离开这座城池,否则,我就要派人赶你们出去了!”
“什么?”东方霖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吃惊的打量了一眼杜恭,这一看,他才发现,原来的那个快意恩仇的少年,已经彻底的死去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久经官场、只会从利益角度出发看待一切事物的老官僚!
人,是会变的。或许曰成长、或许曰看透,在经历了妻离子散、经历了颠簸流离之后,杜恭早已经将过去的自己埋葬在了记忆深处的,这样或许是一件好事,因为唯有如此,他才可以在这残酷的官场里更好的活下去。
但对于东方霖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一是因为他的故友已经彻底的变了,二是因为他原本定下的计划可能要做出大的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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