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漪,我回来了。”
慕修捉住慕云漪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深深吻住。
零星的胡茬刺痛了慕云漪的指腹,这一刻如同洪水决堤,她再也绷不住,扎进他久违的怀抱,无须多言只字片语,她只想沉溺在这让她思念的、贪恋的气息里。
许久,她才开了口,声音是惊是怯,如同一只受伤的幼兔:“我梦见你死了,你死了……”
但是下一刻,慕云漪抬起头,仍旧噙满泪水的双眼却蓦地生出一丝得意与庆幸。
“但是这一次,我陪你一起去了,再也不会像当年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你独自死去。”
慕修捧起她的脸,拭去她眼角的泪痕,那样疼惜。
“那并非是你在做梦。”
慕云漪眉心微动,在她尚未完全听懂慕修这句话的意义时,慕修紧接着继续道:“只不过最后我没死,你也没有。”
“什么?”慕云漪彻底从沉迷之中回过神,瞪大了眼睛,等待着慕修的答案。
“我身上的双生蛊始终未解,而阴阳血珀进入我体内之后,我的意识催动着身上的蛊血抗拒着它,就在这两股力量把我全身最后一口气消弭殆尽之时,我遥遥听到了你的声音。”
“我的声音……”慕云漪想起,大约便是那时自己守在慕修窗边一直不断呼唤他的声音罢。
“彼时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生是死,只觉置身一个深渊之中不断坠落,心道这大约是通往地狱之路,便不作任何挣扎。可当你的声音响起之时,我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我想见你,我想与你在一起,不论何时何地。于是我伸出手,想去握住什么,就在这时,一个光点出现在眼前,我便去抓它,随后那个光点崩裂般的发散出刺眼的光芒,将周围的黑暗照亮,再之后,我便醒来了?然后看到了躺在我身边的你。”
“身陷无边的黑暗”、“朦胧的光点”、“呼唤的声音”、“刺眼的耀光”?慕云漪心中默念这些,觉得竟是如斯熟悉?慕修所讲竟与自己醒来之前所经历的那样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站在一座孤桥上,而他坠落于深渊之中。
慕修忽然提起当年之事:“小漪?你可还记得那觉明当初为何捉你?”
“他苦练青龙蛊,欲与其合而为一?然最后差一引子?便是我的双眼。”慕云漪从容地说出阿氻对自己所讲。
“正是,你的双眼便是世间至阳之物元阳离火精魄,且又是被你的至阴之血供养,所以觉明决定以你之眼供养青龙冲?后来王爷主动找上觉明?提出以己之身换你之眼,因为他的血亦是世间至阳之物。”
这是慕云漪心中最难以释怀的痛楚,在从阿氻口中得知真相之后她就内疚无法自已,原本觉明的目标该是自己,受万般折辱痛苦的也该是她……
陷入痛苦回忆的同时?慕云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指着自己的眼睛问慕修:“父亲之精血骨髓炼化的阴阳血珀本是可以代替巫女血珀解你身上之蛊?如此说来,那么我的双眼也该有这能力?对吗?”
慕修见慕云漪已经参悟其中奥义与联系,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你刺破自己额间的封印欲要赴死?后来你双眼亦渗出血泪?滴落在我的脸上、身上?据孟漓所说,你的鲜血刹那如同有了生命,渗入我的双眼、伤口甚至肌肤。”
说着,慕修倏然将慕云漪揽入怀里,将下颏轻抵在她的额头上,低声道:“然后我便活过来了,是你救活了我。”
在他熟悉而充满安全感的气息之中,慕云漪回想着在万空山上一幕幕带着血腥和绝望的画面,却原来那并非是“噩梦”。
“所以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直至进宫,踏入宣辉殿,全部都是你们所有人共做的一场戏?”回过味儿来的慕云漪,惊于这“大手笔”的同时,终于要开始质问眼前这个“骗子”。
慕修一副讨饶的模样道:“这不是事出紧急,才出此‘上策’的。”
“什么事出紧急,我倒要听听究竟如何紧急,策划之人又都有谁!还有,你那封号‘恕亲王’究竟是怎么回事?”
“旁的事情我皆可同你解释,只是关于恕亲王这事,你却应当问你弟弟,因为于此事上,我亦是被他摆了一道。”
“云铎?”提起弟弟,慕云漪忽然想起,若万空山的一切皆不是梦,那么弟弟云铎也应当是真真切切地来到东昭了,“他此刻人在何处?”
“他到底是西穹的君王,总不能公然出现在东昭的,于是在策划了这一切之后,他便回西穹了。”慕修刻意加重的“策划”二字,明示这所有的计划主使者是慕云铎。
“这小子……”
……
却说此刻的宣辉殿中,除了龙椅之上的东陵巽,他身后的屏风后走出一个年轻挺拔的声音,便是慕云铎。
方才离开宣辉殿的宾客权贵甚至慕云漪和慕修,谁都不会想到,此时此刻,宣辉殿中,西穹和东昭的两个帝王,正同在宣辉大殿之上,相视而笑。
慕云铎看着装点喜庆的大殿,勾起嘴角:“这场戏,不赖不赖。”
“皆为了你我至亲至爱之人罢了。”
东陵巽脸上和言语里虽是和气与友善,却并没有起身之意,始终坐在龙椅之上,慕云铎也不以为意,便去侧面搬来一张椅子,接着将这张檀木椅子放在了东陵巽的身侧,与他的鎏金龙座并齐,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随后径自坐下。
东陵巽对此并未抵触,反倒是有了一丝赞许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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