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漪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什么规矩,她只想知道遮住自己双眼的这层红帕子之外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从今早她醒来起,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奇奇怪怪,可更奇怪的是只有自己觉得反常,周围的人没有任何疑问,这甚至让她一度怀疑若不是真的深陷梦境之中无法醒来,那定是自己疯魔了。
多一刻都等不得,慕云漪伸出右手抓住了喜帕的一角,猛然便向上掀开。
然而喜帕只揭得一半,方露出慕云漪雪白的脖颈,她的手已被死死握住。
慕云漪怔住,使她无法动弹地并非源于对方的力道,而是这一次被握住的感觉,截然不同了。
刚才共上长阶之时,起初的确稍有微妙,但她认定对方是苏彦随后所以并未多想。
然而此刻两手相碰的触感竟顿生强烈的熟悉,这冰凉而干燥的手掌分明该是属于……
这一刹,她心中已不仅仅是抓出真相的yù_wàng,更有一种无名的怒火在心里燃起。
下一刻她狠狠地甩开抓着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再次揭开喜帕,这一次的动作是决绝,更是警告,不容对方有半点阻拦。
当所有的光重聚于眼前,慕云漪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那个人,果真不是苏彦。
他戴着鎏金面具,面容唯一露出的唇似笑非笑。
“你……”
啪!手中的喜帕落在了地上。
她扫视大殿之后,除了龙椅之上的皇帝、太子和司空少杨,殿尾还站着两列身着官服和宫装的人,有苏婥、有孟漓和子檐,还有诸多不熟悉的面孔……
她根本无暇细看那些人的神情,目光再次锁定在眼前这张面具后,墨色的双眼上。她的右手甚至已经不由自主的抬起,要去触碰那张面具,揭开最后一层迷。
就在指尖几乎碰到纤薄如纸的面具边缘之时,对方又一次捉住了她的手,而这一次,她再无力气挣脱开,任由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握着?不挣脱也不抵抗。
这时?殿首龙椅之上的东陵巽笑道:“恕亲王妃竟这般着急揭下盖头,见你夫君之颜吗?”
男子领着慕云漪转过身去面对皇帝?颔首道:“回禀圣上?云漪心怀感念,必要以真颜拜谢圣上?才可心安。”
当这熟悉的声音一出,慕云漪心中打了个激灵?几乎脱口而出:为什么是你?
可是她噤若寒蝉?不敢轻易说话,甚至不敢“妄动”一根手指,生怕稍有不慎眼前的人会再次消失。
从今早睁开眼那一刻,她努力地说服自己那一幕幕可怕、痛苦的画面不过是梦境?眼前看似荒谬的一切才是真的。
而现在她轻易地推翻了一切——或许自己真的已经被接到了镇国公府?已经去了万空山,已经随慕修而去……
如果眼前的这一切才是人在死后的经历的虚幻之相,又有何不好呢?
身边的人和高高在上的皇帝,仍在“一团和气”地唱着双簧,最后皇帝高声道:“既已礼成?恕亲王当与王妃共去太庙,祭告列祖列宗!”
“臣遵旨!”
慕云漪痴痴地行了礼?便被那渐渐有了温度的手掌牵着转身向殿外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神情踏出辉殿的,只依稀记得经过孟漓之时?他的眼神那样欣慰,还有苏婥?她柔美的眼眸泪中带笑。
当两个新人离开宣辉殿后?肃静的殿室之内忽然有了些许嘈嘈切切之声?但不论是王亲勋贵还是特许入宫的宾客,每个人眼中都是欣悦与祝福。
东陵巽站起身看着二人携手远去的背影,起身挥了挥龙袍的广袖说道:“诸位也散了罢,都去九华台等着晚上喜宴便是。”
当宾客们离开宣辉殿之后,康公公有眼力地将随侍宫人也领了出去,大殿重归寂静。
东陵巽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松动,但只是一瞬,他的面上再次回归作为东昭帝王的威严,接着缓缓回过头,面冲龙椅背靠的山河朝阳图的屏风低声说了一句。
“出来罢。”
……
出了宣辉殿后,慕云漪跟着身边的男人穿过殿后广场,走在通往后宫的长街上。
一路上慕云漪魂不附体,脑中一片空白,不敢开口问,不敢回头看他,更不敢停下,甚至不敢细细拼凑探究这一切发生的始末和真伪,唯有心中在一边又一遍的重复着:“是你吗?是你吗?”
直到身边的人停下,她随之驻足才恍然回过神来,她的目光重新恢复了神采开始洞悉周围的一切,才发现此时他们正站在一座不大的花苑前,身后跟着的宫人们也早已不见了身影
这花苑拱门上的小牌匾尚未题字著名,但慕云漪环顾四周,很快便知道这里大致方位在何处——后宫。
而依照皇帝所言他们本该祭拜祝祷的太庙却在前朝之东,这两地之间根本相隔极远。
“这……”
男子没有说话,继续牵着她的手走进拱门,向花苑内走去。
从起初淡淡的香气,到愈来愈浓的花香,最终二人在花苑的中心停了下来。这花苑之中拥拥簇簇的玉粉色山茶开得正旺,自然了,慕云漪仍旧无心欣赏这繁密的美丽。
她挣扎了一番,终于转过身抬眼正式戴着面具的他。
而他的亦看着她,或者说他的目光始终都未曾从她身上移开,等待她揭开最后的真相。
那熟悉的眼眸和气息分明已昭示了一切,可慕云漪却迟迟不敢开口,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透过面具盯着那双眼睛,她从不知自己会怯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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