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
竟然是悬崖。
云清眺望悬崖那头,虽有落地之处,却相隔一段极长的距离。
“马匹能跃过去吗?”林崇岩喘着粗气问道。
云清道:“我不知道…”她闭上眼睛摇摇头,贝齿紧扣:“不,这距离太远了!”
没想到,她没死在逃离教坊司的路上,没死在倭寇的刀下,却要死在一个芝麻贪官的手上。
她阖着目,将匕首握紧了,紧得让嵌在刀柄的宝石要将她的手硌出血来。
脸上突然多出湿漉漉的抚摸,她睁开眼,看到林崇岩伸手轻柔地抚着她的脸颊,手心都是汗水,连同她脸上的汗水混在一块。
“我不该让你跟我一起出来的,他们冲着我来,却把你一起害了,是我对不起你。”他叹道,俯身将脸颊凑在她脸颊边摩擦。
“本来就欠了你许多,这下更要还不清了,别怪我,好么。”他问道,喘着气只能沉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话。
云清道:“这都是命,我不怪你。”
林崇岩在她耳边喟叹,直起身子看到追击的那伙人的身影已从茂密的树丛间闪现出来,不过须臾又追赶了上来。
“这下怎么办?”他抱着云清,语调仍然平稳,语气中不见恐慌:“你是想放手一搏即使粉身碎骨,还是准备束手就擒留个全尸?”
云清注视隔渊对望的那片平地,回道:“就算束手就擒他们也会把我们扔到悬崖下或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毁尸灭迹造成失踪或是意外的假象,绝不会给我们留下全尸。”
“咱们,得拼一拼。”
云清抬头望向林崇岩,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林崇岩只微笑,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
“听你的。”他道,然后将缰绳递给她:“你的马术比我好,这次我不逞能,你来策马。”
他不过是学了几年功夫有了些拼刀拼剑的功夫,可论马术,怎比得上跟着大帅随军日常演练的云家儿女。
“你信得过我么?”云清问道。
“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只你还要信你自己。”林崇岩阖上眼睛放松了身体,将头靠在云清肩上。
“走吧。”他道。
云清握紧缰绳,攥着匕首,抿着双唇,双目紧紧盯着对面。
她拉着马往后退了再退,隔开崖边一段距离,然后夹马扬鞭,飞奔向前。
马儿越奔越近,悬崖就在眼前。
来吧。她心中默念。
匕首在她手中划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只是这次落点不在马屁股上,却在身前。
杀手们已追击冲上山顶,但见一声极其刺耳的马声嘶吼,眼前开阔出的那片断崖对面,黑色的骏马像一片枯叶从枝头掉落,落向无底深渊。
这…这是怎么了?
杀手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只这一会儿功夫,被追杀的那一男一女已不见踪影,他们只看到一匹骏马落涯的画面。
“这是人死了?”一个人问身边的同伙。
“看起来是,被我们逼得太紧想跳到对面,结果落下悬崖了。”
“肯定啊,这距离任谁也跳不过去。”
“那现在怎么办?要下去捞人吗?”
“不用,来时高大人嘱咐的就是把人最干净了,最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人找不出把柄来。现在我们没杀他,是他自己摔落悬崖的,不正合了高大人的意思?还多事捞人做甚。”
说话那人拉马回身,率先回头走进来时穿过的那片林子。剩下几人也都陆续调转了马头,跟在后面离开。
可是高大人下令要你的性命,你做鬼了可别来找我们索命。那人心里想。
……
云清觉得好像睡了很久,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想睁开眼睛,眼前开阔出的却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好像是她的父母,她的哥哥,她的朋友。她其实看不太清楚他们的面容,但她心里知道,一张张模糊的脸对应的都是谁。
耳边还总是响着呼唤声,那些模糊不清的面孔渐渐退去,她的眼前终于展现了一张清晰的,真实的脸。
这脸上的汗水滴落下来,滴在她眼睛里,让她不适地挤眼睛做了个鬼脸。
听到那人轻轻嗤笑了一声,似乎刚刚从紧绷中放松下来。
“怎么样了。”林崇岩把她揉着眼睛的手拿开,轻声问她。
云清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看着手里攥紧的匕首上都是鲜血,她这才想起,刚刚她驾马助跑,将匕首直插进马身,让马不能再停一步向前径直跃出。距离终究太远,眼看就离对岸差了那么一步,林崇岩抱着她再次跃身,才跃上平地,只那马儿落了崖。
林崇岩蹲在她身旁将她身子扶住,再次问道:“怎么样了。”
云清想起来,下身陡然一疼,让她意识道腿上似乎受了伤。
“你帮我看看腿。”她道。
林崇岩眉心一拧,转身去摸她的腿。
又是钻心的疼痛,这次要比上回对抗倭寇那次疼痛更甚。
林崇岩再转回头时,脸色已有些发白。
“不太好是么。”云清问道。
“左腿断了,得找个大夫医治。”他回道,脸色更加难看。
云清伸手去摸自己的腿,却只能摸到大腿的位置,她只好放弃,枕着林崇岩的手臂闭上眼睛。
“那你抱我从这里出去吧,麻烦你了。”
云清知道对方一定二话不说将她抱起来,带她下山,于是她便只将头窝进对方怀里,不再感受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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