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把翟乾佑说得汗颜无地,深知自己鲁莽行事,造福不成,反而险些致祸。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笑了笑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嗯……本座就不追究你迟到之过了。”少女道谢辞去,翟天师急招那十四条龙来,又施展风雷之术,把那十四里河道重新恢复了旧貌。
他早些年游历绥安山,延山路逶迤而行,看见路旁草丛躺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神情痛苦。许彦好心上前询问,那书生哼哼唧唧道:“小弟适才伤了脚,疼得厉害,走不了路。兄台能不能行行好,带我一程?”
当时上流社会喜欢养鹅的颇多,比如王羲之就是鹅痴。许彦也好此道,这番出门只背了一笼子鹅,并没有乘坐骑,却不知该怎么“带他一程”。书生见许彦纳闷,补充道:“兄台只需让我坐在鹅笼里就好。”
哈?开什么玩笑,我这小小鹅笼怎么装得下你?
那书生坚持要试一试,许彦无奈,解下鹅笼,书生便当真钻了进去,坐在两头鹅旁边,居然并不显得拥挤,鹅也安之若素,没有受惊。许彦一脸懵逼,背起鹅笼上路。笼子里虽多了书生,却似乎没增加任何重量,奇也怪哉。
走了半晌,许彦腹中饥饿,找到处树荫休息。书生爬出笼子,先说了不少感激的话,又道:“小弟带有些薄馔,请与兄共享。”许彦道:“好啊,我正饿着呢。”书生笑笑,张嘴吐出一只铜匣。许彦吓了一跳,嘴……嘴巴里怎么会吐出这种东西!书生却好整以暇,笑吟吟慢慢打开匣子,只见内中盛满好酒好菜,珍馐囨罗,酒具餐具,无不悉备,做工精雅。菜肴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仿佛刚刚出锅,许彦尝了一口,直觉得味道之美,生平仅见,两人岁大快朵颐。
酒过数巡,书生忽想起一事,道:“我还有个同行的姑娘,不如叫她出来一起吃点。”许彦左顾右盼,什么同行的姑娘?在哪里?书生张开嘴,却见一个姑娘却从他嘴里爬了出来,年方十五六岁的样子,衣服绮丽,容貌殊绝。三人共饮,言笑晏晏。
俄而,书生不胜酒力,首先醉倒。姑娘瞥了他一眼,对许彦低声道:“不敢瞒君,我与这书生结为夫妇,乃是迫不得已,心里着实不喜欢此人。我另有意中人相伴左右,现在书生既眠,想唤出来相见,请君为我保密。”许彦还能说什么,只有唯唯道:“好……好吧。”姑娘便吐出个男子,约摸二十三四岁,长得英俊清秀。男子见了许彦,殷勤问好。
三人吃了一阵,书生若有所觉,姑娘急吐出一围锦障隔开书生。书生大概酒醉难受,迷迷糊糊呼喊,姑娘便过去查看,只听衣衫窸窣,许彦探头去瞧,两人已搂在一起睡着了。
后来的男子咬牙切齿低骂了声:“贱货!”对许彦告罪道:“失礼了,先生莫怪。适才这女子生性妖媚,专爱胡乱勾搭,现在虽与我相好,也是各取所需而已,必不能天长地久。其实我另有个情人相随,现在叫她出来吃点东西,请先生勿要声张。”也吐出个女人。三人复饮,言谈良久。
张散听了盘子的来历,方觉奇特,仔细端详,只见盘上铭文题着「永平三年」,那是东汉明帝的年号,距当时已三百多年。
段成式自幼随父长居西川,在川蜀交了一堆各色朋友,这货家世显赫,交际广泛,又嗜奇闻成狂,四川地面上许多逸闻秘事都给他搜罗胸中。有个俗名叫郭采真的道士与段郎交好,闲来无事,这些乱七八糟的官家子弟、三教九流就搞聚会,抱着脚丫子喝茶扯淡,郭采真讲了不少事情被收入了《酉阳杂俎》,包括翟乾佑一个徒弟的事情。
翟天师在故里广收门徒,他声名卓著,自然从者如云,但多资质平庸,不堪传承衣钵。
某日云游,归来时带了个衣衫褴褛的道士,告诉其余弟子,这人叫「灰袋」,以后就是你们师弟了。
灰袋日常疯疯癫癫,跟一众师兄合不来,师兄们多半瞧他不起,没少给他亏吃。一日师尊授课已毕,申斥众弟子道:“既归我门下,就和睦相处,休再白眼新来的师弟,需知人外有人,灰袋之能,甚至在我之上,只是他素来纯朴,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而已,好自为之罢。”众弟子闻言好不惊疑,从此不敢相欺。
一次四川大雪,灰袋穿着件破麻衣,独上青城山。
彤云压顶,天色昏暗,灰袋遇到所小庙,打门要求借宿。庙里只有一个老和尚,见灰袋衣衫单薄,担忧道:“房舍破陋,贫僧只有一件僧袍,没有多余的铺盖了,天寒如此,搞不好你会冻死的。”
灰袋道:“无妨,但有张床便是,聊胜于睡在雪地里。”
是夜,风雪加疾,小庙在北风中吱嘎乱响。老和尚冷得无法入睡,想起适才投宿的道人睡在外间,那处更加残破,四面透风漏雪,这样冷的天,别真冻死在我庙里了。
他裹着僧袍起身去看,吓了一跳。
只见灰袋那张床,如同蒸笼一般白气升腾,他稍稍靠近些,竟觉得那白气灼热。灰袋光着身子,躺在氤氲的水汽里,浑身大汗淋漓。
好啊!你丫自带地暖,早知道咱俩睡在一起多好。
老和尚知道遇上了高人,虽然很想挤到灰袋身边取暖,毕竟不敢妄动。次日早晨,夜雪已霁,老和尚又冷得醒了过来,再去看时,灰袋已不知去向。
原来灰袋有个规矩,在同一处绝不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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