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和陈家山灰头土脸地回到工位。当天下午召集大家开了最后一次有记者参加的栏目例会。会议气氛很沉重。大家早已有所耳闻。自从万鹏和宋涛离开这个团队,《晚间》的坏消息就一个接着一个。江制片有气无力地宣布了频道的决定。然后又有气无力地劝慰大家,不用有情绪,要顺应大势,无条件配合。沉默了一会儿又苦笑着说,老评论部不是没了,而是遍地开花了。这次被并进“红一方面军”,正说明了我们的价值所在。也未必是坏事,最起码记者兄弟们再也不用为生存在频道边缘焦虑了。剩下我们这几个编辑,再继续焦虑……到了《零距离》好好干,要让他们知道,老评论部出来的人就是有水平……
江平的心宽让人五味杂陈。大家被搞得既失落又期待。几位年轻女记者用傻笑表达他们的不舍。心情不怎么好的是赵小龙和孙波。俩人返回岗位刚两天。一个月前,他们就想上班,正好那阵儿万鹏和宋涛要被调入《北江新闻》,后来江平让他俩再休息一阵儿,怕的就是他们一旦回来也会被调走。谁知最终还是难逃离开的命运。本来江平安排他俩先做做编辑的活,但是俩人觉得做编辑没意思,坚持要求去拍片。刚找到一个“共享单车屡遭破坏”的选题,还没动手,就等来了记者队伍合并整编的消息。
赵小龙眼里噙着泪,整个人被挫败感笼罩。去《零距离》也没什么,在哪儿都一样干活。但他就觉得这帮人像伊拉克难民,被撵来撵去,没有一点尊严。到了《零距离》,还不就是别人眼里的“外来户”。那边的记者要是欺生,他们注定要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你再不想拉帮结派,也会被自觉不自觉地划群分类。身不由己,无人能逃。人类社会几千年,即使到了物质高度发达的今天,出身仍然是困扰很多人的大问题。一入职就来到《晚间》,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刚找到一点归属感,说散就散了。做节目没怂过,片子也拿得出手,怎么就成了败军之将?他越想越觉得委屈。
赵小龙举了举手,问自己能不能转成编辑。江平“噗嗤”了一声。说这个节骨眼上说改编辑,很明显就是跟领导叫板。不知道行不行,得去请示。孙波也举了手,表达了同样的想法。陈家山忙插嘴说,这个事可以找总监沟通,毕竟他俩身体特殊,开完会他就去问。然后眼睛在几位记者脸上扫了一遍:燕鑫、李丹、刘媛、吴洋、马冬、赵小龙、孙波。心内陡生万千不舍。想想他们在一起讨论选题,争论拍摄细节的一幕一幕,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不觉眼眶发热。他咬了咬牙,用轻松的口气鼓励大家说:“没有隔着千山万水,还在一个频道,大家做片子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到了那边,还是要钻研业务。还可以找我和江哥聊节目……曾经的评论部不再是一个部门,而是一个符号,一种品质。希望大家到了《零距离》,不要真得变成新闻民工,要坚持做新闻战士。”说完,他噌地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出会议室。脚刚迈出门,两行热泪便夺眶而出。他一转身,快速闪进卫生间。
最终,宫仁没有同意赵小龙和孙波转成编辑。给出的理由是,身体不行,发片的频次可以降低,也可以做点难度小的节目,但必须做记者。江平和陈家山不再抱有幻想。他们把这个消息快速进行传达,小龙和孙波万分沮丧,又无计可施,只得跟着大家一块收拾东西,开始挪工位。陈家山坐在角落里,看着大家搬走的一幕,心如刀割。
没有了记者队伍,也就没有了原创。《晚间》时长从40分钟压缩到了30分钟,变成了一个纯粹的编辑类栏目。每天从各大平台找热点新闻,表面上看,节目也挺热闹。内行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拿来主义。把别人的节目糊上自己的字幕板,把对方的角标遮上马赛克,这是编辑的看家本事。“我们不生产节目,我们只是好节目的搬运工。”陈家山模仿着广告词,自言自语总结着《晚间》现在的生产模式。说完,嘴角咧出一丝苦笑。频道要求他们要整合,要进行二次创作,哪有那么容易?仅剩下的6个编辑,不是奶妈就是孕妇,上班就像出来打酱油,心思都在家里,能整合出什么花样?这下也好,不用担心没人跟江平倒班了,他一个人应付个把月没任何问题。陈家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感动”了。
小敏快步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陈老师,哪儿还有打印机。前面桌子上的打印机已经没墨了。“感动北江”定评会要打印15份30页的事迹材料,一台打印机根本招架不住。陈家山朝着东南方向指了指,说去《零距离》那边找。小敏嘴里“喔”着,脸上仍是一脸懵。因为她不知道哪一块是《零距离》。家山正在审感动候选人事迹展播的稿子,正看到关键处,见小敏这副模样,不得不起身领着她去找打印机。
宫仁从《零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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