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恪之站在巷口,看着她撑伞的背影渐渐远去在雨巷里,竟再也没有回头,哪怕是看自己最后一眼了。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雨帘里,他还是无法相信,昨夜主动抱了自己,亲吻自己的她,为什么一夜过去,等他醒来,就又变成了这样无情的模样?
就在昨天,接到她电话的时候,他还曾在去与不去之间踌躇徘徊了良久。
要是顺着自己的气,他就不去。只要不理睬她了,把她这个人给抛开,他就还是从前的自己,哪怕也有烦闷,但那些烦闷,和女人全无干系。
但不齿的是,他却像是吸食鸦片的瘾君子,最后忍不住,还是去了。
就在那张床上,面对着她,胀痛得到了几乎就要爆炸的边缘,她眼角的泪,却还是让他压下了心底那个不停引诱他的魔鬼,放弃了。
但是她却在那时候勾引了自己。
面对着她的引诱,他怎么可能把持的住?
然后就是这样的结局。
他被她给抛弃了。
昨夜的主动和后来叫他为之神魂颠倒的柔情,原来就是为了今天可以毫不亏欠地抛弃自己。
冯恪之现在才明白了,她原来是这么的狠心。
他想再追上去,将她抱回来,让她再像昨夜那样乖乖地躺在自己的怀里,双脚却仿佛注满了铅,无法挪动半寸。
更是彻底地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曾纵横睥睨十里洋场,人人见了都要称声小九爷的冯恪之,生平第一次,体味到了什么叫做苦涩和绝望。
雨哗哗地落,鞭子似的不停地浇抽在他的脸上和身上,他双眼通红,浑身湿透,脚底却仿佛生了根,既无法前进,也不愿后退,就这样固执地站在巷口,化作了一根人柱。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住在巷口边上的那户人家打开门,一个太太撑着伞出来,冷不防看见他站在那里淋雨,吓了一跳,认出仿佛是先前有和周家走动的那个年轻军官,据说来头很大,见他满头满脸的雨水,表情扭曲,看着有些吓人,不敢靠近,上下打量了几眼,小心翼翼地绕道,从他边上走了过去。
路上的人,越来越多,每一个人,在经过时,都用打量傻子似的目光看着他。
冯恪之不在意这些。
但是她是再也不会为自己而出来了。
再徒然的纠缠,他能得到的,也只是来自于她的更多的鄙视和厌恶。
冯恪之终于慢慢地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的车上,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回到冯公馆的时候,早上八点还不到,冯令美刚打扮好,从楼上下来要出去,迎面看见昨夜未归的弟弟从外头进来了,整个人湿淋淋的,乍一看,孤魂野鬼似的,习惯性地正要开口抱怨,又见他连额头竟也破了个口子,血混合着水流了下来,吓了一大跳,“哎呦”了一声,奔了过去。
“小九,你这是怎么了?”
冯恪之没有说话,自顾朝着楼上走去,身后,留下一路的水印。
老闫刚才就在庭院里,正在准备着给冯令美今天用的车,忽见小少爷回来,湿淋淋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面无人色,更是被所见给吓得不轻,跟了进来,见小少爷自顾上去,八小姐在后头追,上去指了指外头:“小少爷八成是开车撞到哪里了。车头瘪进去了一大块,车窗玻璃也裂了一块,有血。”
冯令美吓得简直跳了起来,立刻追到二楼,一把揪住了弟弟,掏出手帕,心疼地替他擦血。
“小九,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好好的,开车怎么会撞?除了这里,身上哪里还有没有事?”
弟弟开车速度总是很快,但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出过什么意外。
像今天这样还是头回。加上人变成这副狼狈的模样,仿佛失魂落魄,她怎么不担心?
冯恪之终于停下脚步,说:“没事,就一点小口子。回来路上,巷子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孩,我避了下,不小心撞到了墙上。”
“八姐,我累了,睡觉。你别吵我。”
他嗓音嘶哑,有气无力,说完进了房间,关了门,咔嗒一声,反锁了门,脱掉身上的湿衣服,丢在地板上,人就趴在了床上。
冯令美焦急地拍着门:“至少先擦个药,包下伤口啊!还有,衣服换掉,当心着凉!”
“知道,已经脱了——”
冯恪之翻了个身,拿起枕头,压在了自己的头上。
冯令美在门外拍了一会儿,见弟弟就是不开门,又没了声,自己也有事要出去,无可奈何,转身叫跟了上来的冯妈继续拍门,拍到他开门擦药为止。
冯妈答应了,冯令美这才出了门,忙了一天,心里记挂着弟弟,傍晚早早地回来,弟弟已经不在家了。
冯妈说他后来终于被敲开了门,也让医生缝了几针,包扎了伤口,随后就说司令部有事,收拾了些衣服,走了。
弟弟额头的伤,既然处置过,应该不会很严重。
冯令美起先也没在意,加上自己很忙,就没管了。
过了两天,见弟弟没回家,又有点不放心,打电话到司令部去问。
张秘书接的电话,说冯长官在司令部,一切都好。想着他也不是头回住在那边不回家,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没想到的是,再过几天,张秘书竟然自己打了个电话来,说说冯长官刚才在训练时,突然晕倒了。
冯令美吓了一大跳,赶紧放下手里的事,赶去了司令部。
到了那里,冯恪之正躺在床上,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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