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子,进来坐坐吧,兰亭马上就好——”
孟兰亭赶忙套上鞋,拿了东西,小跑着奔了出去。
“周伯母,我好了!我走了!”
孟兰亭朝站在门口的冯恪之匆匆地点了点头,照例是在邻居的注目之下,快步走了出去。
上车后,孟兰亭说:“冯公子,以后你来接的时候,不必劳烦你特意到门口。六点半,我会准时出去等你的。”
冯恪之头也没回:“没事,还是我到门口接你好。我很方便的。”
最近这几天,隔壁的王太太等人频频地向周太太打听自己和冯恪之的关系。虽然周太太已经帮忙撇清了,但王太太等人似乎还是对冯家公子和自己的确切关系深感兴趣。
想起出去时四邻投来的目光,孟兰亭感到一阵不适,或许,也带了几分厌恶。
她迟疑了下,对着前头那个人小声地说:“是这样的,你总是来门口等着,我怕邻居们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这对我,对冯公子你,都不大好。所以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进来……”
冯恪之踩住刹车,扭过脸。
他的神气有点不大好看。
在心里憋了几天的话,终于出了口,孟兰亭索性直说了。
“冯公子,要不是龙华离这里太远,又没有通车,说真的,我也不好意思要你这样接送。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这样的误会,对你我确实都不方便,想必你是能够理解的。”
冯恪之盯着她,不置可否。
就在孟兰亭被他看得有点心里发毛时,他忽地一笑,眉间霾色尽消。
“行,孟小姐你说了算,我听你的就是。下回起,我在外头等你。”
他转过脸,继续开车。
孟兰亭微微吐出一口气。
汽车开出住宅区就绕上马路,往龙华方向而去。
华灯初上,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分,街上人来人往,穿着旗袍和高跟鞋的婀娜妇人挽住身边男子的手臂,说说笑笑地走过近旁,黄包车拉着客人,飞快地穿行在路边。
前头不知道被什么堵住了,车速渐渐慢了下来,经过街边一个拐角处时,彻底停住。
冯恪之仿佛也不急,一手握住方向盘,人靠在椅背上等待着。
“先生,买包烟吧!”
一个脖颈上挂着香烟匣的男孩飞快地奔过来招揽生意。
冯恪之随手拿了包哈德门,给钱的时候,孟兰亭让他等下把车靠靠边,稍稍等一下自己,随即下了车。
她走进街边那家兼卖文具的字画铺,看起了钢笔。
掌柜不在,伙计有点势力眼,见孟兰亭衣着普通,看起来像个女学生,随意指了指一排廉价钢笔,自己就忙着给器具掸灰。
“有派克钢笔吗?”孟兰亭问。
伙计回头,看了她一眼。
冯恪之跟了进来,瞥了一眼,傍着孟兰亭靠在柜台边上说:“你要钢笔?我有的是,派克18k金嘴、大红衣,下次带来,随便你挑,反正放着也是没用。”
孟兰亭说:“谢谢冯公子,我自己买。”
伙计一看冯恪之进来,虽然不认得人,但那衣着、气派、说话的口气,根本不是凡人,立刻露出笑脸,赶紧趋上前来,取钥匙打开锁柜,将一只装了贵重金笔的盒子列了出来。
“先生小姐请看。笔尖从8k到最好的18k派克金笔,正宗美国进口,我店里应有尽有,您二位尽管挑!”
“18k的吧,包起来!”
冯恪之看也没看,拂了拂手。
“好嘞,18k,价格42元。我给您包起来。”
伙计高高兴兴,赶紧小心地取笔。
冯恪之掏钱夹,孟兰亭说:“伙计,我不要这个。麻烦你给我一支8k头的。多少钱?”
伙计一愣,看了眼冯恪之。
冯恪之皱了皱眉:“要买就买最好的。你买个8k头的干什么?”
“我以前用过的,8k头的也很不错,书写流利,就这支吧。多少钱?”
“……十五元。”
“我买了。麻烦给我包起来。”
孟兰亭低头,从随身的包里取钱。
冯恪之已将二十元扔到了柜台上。
“行了行了,别数了!随你吧,8k就8k。”
孟兰亭取出十五元递了过去,又将那二十元轻轻推回到了冯恪之的面前。
“冯公子,真的谢谢你的好意。但无功不受禄,钱请你务必收回去。”
伙计看了眼冯恪之,见他仿佛有点不高兴了,但没吭声,只好接过孟兰亭的钱,麻利地将了起来。
孟兰亭接过,放进自己的包里,转身出了铺子。
冯恪之黑着脸跟了出来,两人重新上了车。
前头的路阻已经通了,汽车顺利通过这段马路后,就加快了速度。
路上,孟兰亭见他没再说话,自己更不会主动搭讪,靠在后座椅背上,在脑海里过着今晚要上课的内容。
已经上过几次课了,孟兰亭也渐渐地和自己的这群宪兵学生们熟悉了起来,闲聊时得知,这个月底,冯恪之就要带他们去参加华东军事竞赛大会,时间也只剩一周了。据他们的口气,对别的项目训练得颇有信心,唯独迫击炮一项,虽然冯恪之也从何方则那里请来过炮手加以指导,但因为此前,宪兵团的日常和这种拉上战场的迫击炮相距甚远,训练也从没有过这项内容,众人还是不怎么上手。
好在迫击炮并非必要的比赛项目,而是作为备选之用。前两年的比赛,都没有过它的踪影,今年应该也是如此,所以压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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