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居最豪华的包厢里,东家王贵义热情的招待着宾客。余易做为子侄辈,又是女孩,原本是没资格坐在这里的,但现在余家没有男丁,她又是唯一的当家人,且有龚典史在坐,不管是感激人家帮了大忙,还是由于王贵义为了与龚典史套近乎而发出的邀约,她都不容拒绝。
与王贵义的夫人另开一席,以示通家之好的意思,只与男客们隔了一道屏风。
不过一餐饭而已,还是好吃的,余易当然没理由为难。前世经常周旋于这样的应酬,早就习以为常,虚情假意真真假假的应付着又不是不会。自然应对自如,举止有度。
王贵义的老婆相貌普通,长得圆圆润润的,有着心宽体胖的富态,一副以夫为天的样子,客气而疏离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安静下来。这点正中余易下怀,她习惯了应酬,并不表示喜欢应酬。
想来,王贵义的目的就是与龚典史套交情。
不管各人的心思如何,明面上怎么看都是一派宾主尽欢的情景。
与悦来居杯光交错,欢声笑语的热闹不同,在县衙一侧,与悦来居相距不远的赵县令别居处,散发着幽暗灯光的小院幽静安宁,书房里气氛更是压抑得可怕。
这个院子是赵县令为数不多的私产之一,虽然不大,却收拾得精巧别致,美轮美奂。
他平常住衙门后院,自己都没舍得住过几回。现在朝廷派大军来平叛,当天他就把这套小院拿出来献给大将军了。
现在住在这里的,制造着低气压的正是萧家军的随军大将军,大庆国最年轻的国公爷——萧国公。
按说大将军,自然应该住在军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像这样抛开部属住进城里享福的实属罕见。不过萧公爷虽领着将军衔,皇命却是‘随军’,而非领军。
说白了,就是个摆设,出来唬弄人的。
这话没人会说出来,但却是心知肚明,你知我知的事,不然赵县令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向一国将军敬献别居。毕竟将军不与将士同甘共苦,这仗还怎么打?
这位随军的萧将军却是大大的例外,他所过之处,地方官们极力巴结都成,生活起居,怎么舒适怎么安排,富丽堂皇、穷凶极奢都成,哪怕温香软玉在怀都不成问题,只要你有本事送进去,能让人接纳。要是别出心裁,博人开心了,说不定还能得到一纸嘉奖的圣旨呢。
说到底这位爷与众不同!
首先,他有势力,强大到大庆国皇位上的那位都要借助的势力。那就是被奉为大庆国守护神的萧家军只听令于他。
其次,他是个活不久的人。传闻萧家一门的男人个个长情,既不纳小妾也不收通房,向来人丁不旺,而且一门的男丁几乎在大大小小的战争中消耗殆尽,传到现在最后就只留下这么一个男子。
就这么一个男子,还带着打小从娘胎里带来的病,被皇宫大内的御医一再断定命不久矣。
而此刻命不久矣的萧国公正长身玉立的站在书房里,面前摊着一幅舆图,上面用蝇头小楷标注得密密麻麻。大到高山河流,小到城镇村庄,舆图的每一分每一毫就如同印刻在他的脑海里。白瘦却骨节分明的手在舆图上缓慢的移动,每移动一分,面色便阴沉一分,现在已经沉得快滴出水来。
“一群蠢货!”声音不高,四个字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见有多么的愤怒。
若有人旁观,定会发现,这位大将军手指移动的方向,并不是丰城,也不是建南道范围,而是大庆的北疆之外,幅员辽阔的外邦之地!
“公子,那咱们怎么办?真听他们的不管?”
这时候若余易在的话,一定会认得,出声的黑脸汉子,正是在鬼见愁对他们伸出援手的黑衣人!
要是喜鹊在的话,一定会认得,这个人,正是那天在赤水,与她们争客栈的可恶之人!
此时萧九的脸上沉静如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既没有那天救人之后狡黠的一笑,也完全与那天争客栈之时生动的懊恼、恼羞成怒不同。不动如岳的身姿站在房间的背光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但身上的气势又让人无法忽略,犹如一柄未出鞘的绝世宝剑。
他的主子萧国公萧扬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又把放置到案头一角的信件拿了起来。
随着信纸慢慢展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白得有些透明的面色微微胀红,突然大手一挥,信纸就化作齑粉,从同样白得透明的手里纷纷撒落下来,飘得如同一缕轻烟。
紧接着,那长身如玉的身形微晃,顷刻间跌落到椅子上。而原本笔挺站立着的萧九,也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瘫倒在一旁!
信纸有问题!
几乎在萧扬确定了这件事的同时,两道犀利的剑气破窗而入,伴着窗棂上糊着的上好轻云纱窗纱刺啦的响声,两团黑影如轻燕入云,轻盈矫捷的破窗而入。
泛着冷光的剑直奔他的面门而来,有刺客!
若他真是个不良于行、衣食行止都得假手于人的病秧子,这一着杀招之下,就真的活不成了!
可惜,他不是,从来都不是!
尽管信纸上的药物对他依然有用,但就只是这样的手段,也太小瞧他了!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微微一个侧身,那两团黑影的攻击便落了空。
躲过去了?!
黑影落地,房间里便多了两名黑衣蒙面人。两蒙面人相视对望,眼里出现相同的惊嚇之色!
不是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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