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手下轻骑,不论单兵素质、所用武备还是技战术较之匈奴骑兵都多有不如。然而饶是如此,这些轻骑依然是选择了正确的战法。不再试图冲击战锋营本阵,做那些无用之功而徒增伤亡。
李延炤设想之中,战锋营是作为一支预备力量,待敌军冲击车阵无果,并且伤亡惨重时,再由他亲率投入战场。然而赵贞作为敌军统帅,显然要聪明得多。
只是他也不曾料到,李部阵后这支仅仅三百余人的步卒会如此难啃。第一波冲阵便折损了近百骑兵。后来陆续冲阵者,又折损百余人。人马尸首围绕着三百步卒构成的圆阵围成一圈,地上的砂砾都已被染成了赤红色。
望着阵后胶着的李部与本部骑卒,赵贞令身后鼓吏敲响号鼓,命正面的一千五百余刀盾步卒及弓弩手向李部构筑的车阵前进。进至一箭之地,双方阵中弓弩手各自向对方抛射箭矢。上千支箭在大漠的空中呼啸着交错而过,转眼便落入它们各自去处。随着不时响起的箭镞入肉声而带起一蓬蓬血花,肆意收割着双方将卒的性命。
“向车阵靠拢!”面对改冲阵为游走袭扰的敌军骑兵,李延炤心中也是感到至为无力。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折断的长槊,用力向着在二三十步外绕行奔驰放箭的敌军骑卒掷去。断槊呼啸着飞出,转眼功夫便洞穿了一匹正在飞驰的战马马颈。
闻令而动的战锋营步卒们,人人支起手中长枪马槊或是长刀,负伤或已阵亡的个别士卒被身旁袍泽架起。三百余人维持着基本一致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倒毙的那些人马尸首。偶尔有一两声微弱呻吟,通常在转眼之间便断送在战锋营锐卒的奋力踩踏之下。
战锋营士卒跨过倒毙的敌军人马尸首,步调一致地向着车阵左近靠拢过去。此时车阵中军卒正面对正面袭来的敌军。无暇支援身后李延炤所率这部战锋营士卒。见战锋营向车阵靠拢过去,指挥这些骑卒的其中一名部曲督大急,忙命正远远放箭的骑卒们整理队形,又向战锋营发起冲击,试图阻挡他们与车阵的汇合。
久历战阵的战锋营士卒对于各人在战场上应当做什么,心中都是有数。士卒与将佐之间通过简单的言谈口令,甚至一个眼神便能建立良好的沟通。眼见对方骑卒集结起来,便要继续对本阵发起冲击,李延炤高举长刀,大喝一声:“御!”
正在缓缓移动的战锋营士卒听闻号令,立刻便停住脚步。前排士卒手中长枪马槊、诸刃长刀等再次指向外围。隆隆响起的马蹄声顷刻便至眼前。然而如同刺猬一般防御严密的圆阵依然没有给敌军骑卒任何可乘之机。
陆一手执长刀,向阵外跨出一步,飞快地举刀然后落下,斩杀了一名落马的敌军骑卒。温热的鲜血喷溅到他的脸上,令他因肾上腺素急速分泌而生出一种别样兴奋来。眼下所杀的敌军虽然并非虏贼。不过初入行伍不久的陆一,却是急于证明自己。早先在令居守营之时,伤口尚未痊愈的他便登上营墙,奋力杀死一名敌军。
初次杀人带来的惶恐与不适并未持续太久,战后因斩敌一级晋升为伍长的陆一很快尝到了甜头。然而他却放弃在健锐营中任伍长的机会,强烈要求进入战锋营中,哪怕只是做一名小兵。李延炤听说之后,也知陆一心中所想,便令他转赴战锋营中,担任了一名士卒。
斩杀了当面落马的那名敌军之后,陆一飞快地退回队伍中。不过几息光景,敌军骑兵再一次向着这股集结起来的精锐步卒发动了冲击。
一次次地徒劳进攻,令这些骑卒人数锐减。及至半个时辰后,折损近三分之一的敌军骑兵,再也无力对这支战锋营锐卒产生任何形式的威胁。
望着渐渐远遁,不时放出零星箭矢,看上去疲惫不已的敌军骑卒,李延炤心下稍稍松了口气。然而队中陆续多起来被袍泽架起的伤兵或是阵亡士卒,又令他的心绪没来由地沉痛起来。
少了敌军骑卒的游走干扰,战锋营士卒便已进至车阵外围。在车阵北侧,敌军步卒已停在五十步外,前军刀盾兵架起一道一人高的盾墙,阵后的敌军弓弩手正不断地拉弦放箭,将一bō_bō箭矢向车阵中的李部士卒投射而来。
饶是车阵外围的步卒在橹盾上方及左右皆架起盾牌,却仍是不免有箭矢自盾牌的缝隙或是上方射入。阵中不时响起中箭士卒的惨嚎声。人数处于劣势的李部士卒在这种对射中自然是落于下风。李延炤望着这种情形,心中愈发惶急而不甘。
如今态势下,人数占优的敌军步卒及弓弩手在车阵北侧与己方车阵对射。敌方枪阵则举着如林的长矛向着己方具装甲骑暂居的那个沙丘挺进。而伤亡颇巨的敌军骑卒则转而集结起来,在外围游走着,似乎是想寻机对任一部发起攻击,从而为他们取得一定优势,乃至定鼎战局。
李延炤权衡了一番,车阵中是数量最大的一波己方军卒,此时与他们对峙的敌军虽然数量较多,然而有车阵的严密防守,及己方士卒将佐丰富的战斗经验,即使对方进攻,也很难将他们击败。
至于自己麾下这些战锋营士卒,尽管经历一场恶战,士卒将佐皆是有些疲累,不过平日之中进行的严酷操练便在此时显露出它的作用。从将卒们脸上看到的昂扬斗志,也在不住激励着李延炤,令他在反复权衡之中,做出了一个试图改变僵持态势的决定。
之前李延炤并未命士卒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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