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已经颓然如此,自己所能够做的唯一事情,便是前去阻挡刘赵追兵,从而为韩璞率下这些士卒们多争取一线逃生的希望。
韩璞作为将帅,他指挥上产生的失误带来的严重后果,并不能怪罪到这些士卒头上,因为将帅的指挥失误造成的全军崩溃,这些士卒完全无责。然而饶是如此,若放任赵军追杀这些残卒,那么能够回来的人定然寥寥无几。这些士卒基本上已是州治如今所能派出的所有精锐了。若是一战而溃,尽皆赔在这里,日后赵军强渡大河,大举进攻,则势不可挡。
在李延炤的严令之下,中军那些仅仅经历两月操练的辅兵,便先行前进。会同部分老营步卒,准备全力赶往大河,择地为己方后续部队搭建起浮桥来。
李延炤细细想过,若是己方赶到大河之后在北岸结阵御敌,则定是隔河坐看多数袍泽命丧敌手。若想保全多数溃卒性命,唯有搭建浮桥渡河而战一途。
然而要渡河邀击虏贼,则势必得确定河对岸活跃的敌军数量。己方两万人溃散奔逃,想必这些虏贼要予以追杀,也绝不可能抱团追击。而分散追击的结果,势必是给予李延炤一定的可乘之机。
李延炤的计划,便是渡河之后筑垒据守一日半。营垒后搭建三座浮桥,供溃卒们通过。待得大部溃卒北返之后,再视情况据垒而守,抑或是烧营后撤。
在李延炤的严令之下,士卒们按所属不同,分别去中军辎重处领取了两日吃食,而后急行军向着大河北岸赶去。终于是在天黑之前赶到大河北岸。
大河之上,周兴所率先行到达的辅兵们,已建造了一座浮桥。在落日最后一点余晖映射之下,波光粼粼的大河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而河面之上,密密麻麻皆是凉州军士卒的尸首。看上去触目惊心。想必多半是自行泅渡之时被虏贼箭矢射死在河中,或是自己呛水溺死。
河对岸还有一些零星的赵军游骑,来回奔驰着,监视着浮桥这边的动静,时不时地向这个方向射来十几支零星箭矢。另一座浮桥仍在搭建,已是完成了一小半。那些辅兵中一半在河对岸举盾据枪而守,另一半则不停地往返劳碌,将各式各样粗略加工的板材运到河岸旁,抢修的士卒则用绳索串连着船只,而后将木板迅速往上铺去。
许是忌惮那些步卒手中长枪,那零星的几十骑并不敢靠近。随着北岸李延炤所率大部到达,这些虏贼骑兵便拨马回撤。然而也并不走远,就是隔着远远的距离观望着两岸的情况。
李延炤也没空去料理他们,只是下令各部将佐分工,骑卒集结一处,由陶恒暂代百人将职务,引着这三百来名骑卒前去驱赶那些观望的赵军骑卒。而周兴则率领老营步卒前去伐木立寨。新成军的弩手则在辅兵枪盾的保护下张弦待发。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便已擦黑。然而各部手中的工作却是无法稍停。老营步卒们依然在周兴的带领之下奋力伐木,并去掉枝叶,削尖一头,运回到河岸边上待用。先前抢搭浮桥的辅兵们也匆匆完成了搭建浮桥的工作,马不停蹄地来到李延炤选定的营地范围,开始将那些木材立成营墙。陶恒引领之下,三百骑卒四下出击,在这声势浩大的邀击之下,原先躲得不远不近窥探此处的那些赵军哨骑,被打得非死即逃,狼狈不已。
两千余军卒忙活了大半夜,一个颇具规模的营地已在大河南岸立起。李延炤选定的这个地方,与金城郡遥遥在望。方才在搭建营地的同时,他也派遣了一名骑卒前去金城联络金城守军。然而过去这么久,那名骑卒却依然没有返回。不由得令李延炤心中更生忐忑。
眼看着那些辅兵们赶制了不少拒马,并围着营垒挖掘了一圈深半丈,宽一丈的壕沟,营中又设下数十道绊马索。再看时间,却已是后半夜了。士卒们完成这一系列工作,皆已是疲惫不堪。周兴安排了一个弩手百人队值夜,而其余士卒们便纷纷回到营帐中暂歇。
为防敌军火攻或是焚营,如今营中随处都堆着沙土,又离河岸不过一百余步远。虽然这营地匆匆而建,不过倒也称得上是一座坚固营垒。知晓敌军明日必定集众会攻此营,李延炤更是不敢怠慢,早早带甲歇息,准备养足精神面对明日的狂风骤雨。
睡下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光景,李延炤在睡梦中便听到竹哨声大作,登时便翻身而起,拿过头盔扣上,又去一旁拿过自己所用那柄诸刃长刀。将竹哨叼在嘴边,边冲出营地便吹着短促的哨音。
各营将佐虽是疲累,然而皆未放松警惕。周兴先于李延炤冲出帐,立刻便爬上营墙,向南侧眺望,却只见一片密集的火把,将数百步外的空间照得宛如白昼。在那片密密麻麻的火把映照之下,依稀可见他们驱赶着足有千人的一支凉州军溃卒,正冲着营垒方向而来。
“弩手登墙!”周兴当机立断,大声喝令道。随着他的号令,出营整队完毕的弩手列着队,井然有序地登上营墙。
“控!”口令下达,弩手们熟练地拿出机弩,用脚踏住脚蹬,双手奋力将弩上弦。又各自从背后背负的箭囊之中抽出一支弩箭,放置在弩身上的凹槽之中。泛着幽冷寒光的三棱箭镞,直直指向越来越近的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火把。
隔着二三百步远,那些被追杀的凉州军残卒的惨叫声、嚎叫声开始陆陆续续地传入众人耳中。不少弩手额头见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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