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人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
一个衙役点头哈腰陪着不是,都不敢去看朱县丞的脸色。
就算看也看不出什么,县丞大人长得黑。
小衙役弓着腰退出去,撒腿往县衙跑去。
朱县丞冷哼:“还有谁想去捧程知县臭脚的,赶紧给老子滚!”
朱县丞都发话了,又走了好几个衙役。
走的这些人,都是没有“编制”的,是县衙的杂役,他们与县衙是雇佣关系,每月薪酬都指望着知县大人的“火耗银”发放,而不是领朝廷的银子。
如果新来的程知县要雇佣其他杂役干活,这些人没有编制的衙役就相当于失业了!
有编制的衙役倒是很镇定,因为新知县轻易赶不走他们,和新知县一比,还是朱县丞更可怕,这时候就是站队,他们都站朱县丞。
秦安县的衙役、六房书吏等正式在编人员不过区区数十人,但靠县衙养着的编外人员加起来有几百人。
有编制的,程卿肯定不能全部开除,她要真的这样干了,绝对是引起众怒,所以县衙的在编人员听说她张榜招人也不怕。
但没有编制的……心里是真的发慌啊!
今天能来喝朱县丞喜酒的,在县衙里至少是混了个脸熟的,还有更多没资格来喝喜酒的编外衙役们都在偷偷观望。
一看程知县贴了榜文要重新招人,都屁股尿流跑去县衙报道。
这些墙头草自然是见不到程卿本人就被拦下了。
县衙门口挤了好几十个衙役,着急相见程知县。
至于程知县在哪里?
别问,问就是舟车劳顿,现在正在休息。
哎哟,县衙后面的房舍破成那样,知县大人怎能休息的好?
何婉请的泥匠、瓦匠还没到,就有一群人争着帮忙修屋顶、补墙,自带工具和材料,还不需要何婉管饭。
何婉笑个半死:
“你让武二张贴的公告也太有效了吧?”
程卿谦虚了一把,“还好,只能分化一部分小虾米倒过来,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有些大鬼可不是区区一点小钱能收买的。”
就算程卿不缺银子花,她为什么要掏银子买那些“大鬼”的支持?
没准儿那些大鬼一边花着程卿的银子,一边还私下里凑在一起笑程卿傻呢!
程卿有别的办法。
秦安县本地官吏的关系盘根错节,是牢固的利益共同体,程卿如果不快速撕开一条口子,打响自己的名号,那她就会被本地官吏同化,做个听话的傀儡,或者被排挤出秦安县——别人不想在这里当知县,可以挂印辞官,程卿却不行,她是被皇帝贬谪来这里的!
再说程卿何时认输过?
越是有难度的事,程卿挑战时越兴奋。
不见那些墙头草衙役,程卿却换上了官服,带上武二准备出门。
她倒没有被衙役们堵住,却被荣九给堵住了。
“我是真的想做师爷,你给我一次机会吧程大人,反正这秦安县的官吏你也指挥不动,现在正需要自己人帮忙。”
话说的没错,但你荣九少何时成了自己人?
程卿没同意也没拒绝,就是不吭声带着武二走前面,荣九心中一喜,带上几个家仆跟在后面。
自封的荣师爷派头比程知县还大,荣九要真是进入官场,估计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程卿闷声不响赶到了县学。
县学的破败和县衙不相上下。
整个县学空荡荡的,既无求学的生员,也不见教谕和训导等人……程卿知道教谕和训导去哪里了,此时估计还在朱县丞家喝喜酒。
她瞧着破败的县学冷笑,自己大马金刀坐在了正堂,等着教谕和训导两个官员来拜见她。
至于他们会不会来,程卿一点都不担心。
这秦安县里其他官吏可以不理睬程卿,县学的教谕和训导却不敢这么做。
程卿说自己看秦安县的所有官吏不顺眼,想把官吏们都换了,这是不合理的要求,上面根本不会理睬。
程卿要是只抓住县学的问题不放,说秦安县的教谕和训导不行,那教谕和训导就可以回家洗干净脖子,等着被革职了!
谁叫程卿是六元及第的状元呢,她是做官被贬谪又不是学问被质疑,如果她都没资格管秦安县学的事,那找遍整个西北,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有资格了!
没办法,要说科考之事,程卿就是最专业的。
果然,她在县衙里等了两个时辰都等不到官吏,在县学里才坐了半个时辰不到,教谕和训导带着一身酒气出现了,差点连官靴都跑掉——两人离开时,朱县丞很不高兴,但两人也没办法,向朱县丞赔了不是,说自己前来探一探新知县的虚实。
“知县大人——”
“程大人!”
程卿从鼻孔里送出一个“哼”字,打量着破败的县学,很是不满:“两位若是少喝两顿酒,也能为县学置办些座椅。”
她说着摇晃了一下身子,屁股下的太师椅嘎吱作响,让教谕和训导脸红。
两人还来不及说什么,程卿又问秦安县今年县试出了多少童生,府试出了几个秀才,县里有举人几个,又出了几个进士,问得两人满头大汗。
教谕擦着额上的汗,说西北的民风剽悍,学风不盛,自己愧对朝廷的信任,今年的县试仅有几人通过,县里有新老童生十五人,在府试时都折戟沉沙。
至于秀才,县里的秀才基本都在县衙供职,没有继续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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